却不曾想听到他的话,清河却突然笑了起来:“陛下非常人也!”
苏洵的变化如此明显,吕飞铭和完颜鸿这样的边关将领不清楚,他们身边人难道还看不到吗。
不过是不在乎罢了,确定陛下是先帝血脉,人没有被掉包之后,他们就不再关注这件事了。
反正各种古书神话故事里面的神神鬼鬼多了去了,苏洵这个又算得了什么呢?
“陛下非常人,自然也非常人行事。”清河神色缥缈,似乎看到了无法说出口的未来,“这孩子,必定是要诞生下来的。”
就如同陛下的出现一样,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这天道注定要诞生一位雄主一统山河平定乱世,也注定要出现一位仁德之君延续这得来不易的新朝。
“有些事,人力不能为。”他缓声说道。
禹朝二十年三月,禹蒙交战,威、古烁来犯,帝命秦王北拒二朝,使燧发枪、地雷等物,敌将无不肝胆俱裂,闻声而降。同年秋,帝命分割十八部,部分族人迁入中原汉人通婚,数年后其子嗣与汉人无异,十八部具俯禹,奉为宗国。威朝帝自请降罪,帝诏曰其为仁王,迁至睢阳颐养
禹朝二十年五月,帝命水军出击,同陆军夹击,蒙朝各地水道尸浮遍野,破船节水,河道淤堵不能行,大军又遇连月降雨,攻势暂停
禹朝二十年七月,帝再命出击,格物馆改良燧发枪初显其威,曲濯等蒙朝士人退居千里,依河相抗
禹朝二十年十二月,蒙朝粮水断绝,易子而食之事频出,帝命大军压境,大将军亲率其军强行渡河,同月,帝长子诞生
禹朝二十一年,曲濯身死,其子曲言登基为帝
禹朝二十二年,大军攻至其宫,宫内突起大火焚烧数日,曲言及丞相、司马、司空皆亡于此
禹朝二十二年六月,曲言子曲领奉传国玉玺,帝大喜,大军回睢,帝亲至出城数百里迎接
苏洵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样繁复的衣物了,自从禹朝十六年的那场郊外祭祀后,他便再不需要用这些外物来彰显自己的权威。
但此时他身上穿的衣物,即使以他身为禹朝皇帝的眼光来看,也实在是华贵繁复异常了,甚至让他感到了一丝难以喘息。
就在今日,他将迎接传国玉玺和蒙朝皇室来降,于天坛地坛祭祀后,成为这硕大天下真正名正言顺的主人。
所有的流程他都已经记得清清楚楚,各种祭祀的话他如今甚至不需要稿子便可直接说出。
但在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的这一瞬间,苏洵还是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恐惧。
从此他将立于万民之上,成为所有人俯身跪迎的天子,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那些臣子、百姓所期待的那样做一个好皇帝,也不知道能不能如他们所愿般为他们带来平稳的生活,更不知道高坐于皇位之上数年后,他还是否是曾经的那个他。
看,这不过是几年,他甚至都有些回忆不出来自己前世的经历了。
这短短数年的人生深刻入骨,彻彻底底地改变了他。
“陛下这身很是好看。”似乎是看到苏洵在发愣,萧不闻转身走来,笑道,“南地工手艺果然远胜于北地。”
“……”
萧不闻眨眨眼:“陛下?”
“我……我有点紧张。”苏洵没有用朕,“我有一种感觉,好像今天之后的我不再是我了,而变成了禹朝的皇帝,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但萧不闻还是明白了,他凑上去抱住苏洵,轻轻亲吻着他的额头:“陛下永远都是陛下,是奴才的陛下。”
萧不闻说着说着,手又开始不老实,在小皇帝胸前来回乱摸,把那得体的衣服都差点摸出皱痕来:“可惜陛下此处不像是女子那般有乳,不然,乐趣更多。”
苏洵兀地脸红了,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萧不闻,赶紧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瞎说什么呢,梦儿呢?”
梦儿,他亲自诞下的孩子,这个帝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在清河、萧不闻及慕容澈等人的联手下于一个夜晚有惊无险地诞生了。
小皇子十分康健,和他这个时不时就要喝点中药的爹爹完全不一样,此时虽年岁较小,却已有了点富态之像。
“……睡了吧。”
萧不闻听到梦儿的名字,原本的微笑凝滞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
苏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梦儿是他和萧不闻的孩子,却偏偏萧不闻从他有孕开始,就对这孩子颇有微词,在孩子诞生后更是觉得他打扰了自己和陛下的甜蜜时光,对这孩子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
吉时快到了,苏洵也顾不得说教萧不闻,只能瞪了他一眼,然后说道:“那朕走了。”
萧不闻微笑地目送着他的小陛下转身离开,这肩负着万民的脊背是如此地挺直,好似不会被任何人所压倒。
这是他的陛下,是他甘愿奉献一生也要拥抱的光明。
大门缓缓打开,苏洵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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