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粼呒。
“我倒要看看。”
殁烎聚精会神的看着只有几句描述的宝典。
国师粼呒生为殁烎族长,天生白发,灰白双瞳,上古神兽火麒麟效力于粼呒,辅助韫帝建立炎烈,并于炎烈建年时——殒。
火麒麟……居然是国师粼呒的……?那么那火麒麟究竟存活了多久,还有关在那禁地多久了?
☆、163
殁烎继续往下看,后面大多就没有他想要看的了,多数是以其他的国师的事迹有关,没有耐心的他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去。
——原来每一任国师都是上一任国师选出来的啊~
北堂傲越难得有雅兴站在帐篷外看夜晚的风景,一望无际的边土好像对其他人并不重要,更不重视,可是他却终其一生都想得到这片土地,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是属于他的臣民。
他知道那一天并不会很遥远,或许是时候该攻打边国了。
千面站在北堂傲越面前微微行礼,“陛下,边国探子有消息回报。”
“说。”
千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才缓缓说道,“边国如今已经大乱,现在民间都传言边国王患了难言之症,而且还是坊间花柳之症。”
“哦?”北堂傲越并没有表现得多惊讶,“看来太子这次做的不错,丞相也出了不少力。”
“……不知陛下如今打算如何?”其实千面更想问的是‘陛下打算何时出征’。
北堂傲越抬头看了眼阴暗得让人透不过气的乌云,笑得有些诡异的说:“不急。”等事态很严重之时他就下手得更快,也可以最大幅度的减少伤亡。
千面即使再困扰也不会说出口,值得说一句,“……诺。”
李宥鸢心不在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微微放空,面前摆放的折子怔是一个字都没进去,整个人显现出一幅萎靡姿态,户部其他的官员看到他这样子,也只道他应该是被安陵丞相嫌弃了,所以才会每天摆出落魄的样子,为的就是让安陵丞相看到,生出一点点的怜惜之意。
又有谁知道每日他都睁着眼睛不敢睡觉?又有谁知道他只要一不小心放松了,陷入睡眠中的话,梦里就会出现个一身血肉模糊,凄凉的看着他笑的顷聿,一遍又一遍的对他说,“我好疼,小鸢。”每当他要靠近一步,顷聿的眼睛就会睁大一分,然后他身后站着的安陵墨垣就会将顷聿吓走。
这种情况足足出现了半月有余。他特地向京中的大夫问过,花柳症在三四个月之间会出现一点小症状,就这么点小症状就足够让人怀疑了,那么此时顷聿是不是已经……
被发现了?
执着的毛笔,墨黑的墨水一点点滴落在案桌上,他却丝毫没有发觉。
“陆大人,你听到消息没有,那边国的王,嘿嘿,玩男人玩出毛病来了,您以后也要注意着点,小心别染上了那玩意儿!”坐在李宥鸢旁边的胖官员嬉笑道,眼尾扫了下李宥鸢,笑而不语。
“滚去,别咒我!”那杯唤作陆大人的男人伪发怒道。
‘咯噔!’一下,李宥鸢摇晃了下身子,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陆大人猥琐的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摩擦了几下光滑的下颌,“可惜了,听说那边国王宠幸的那男宠长得实在是不错,只可惜了,在边国王还没怀疑他的时候,就自尽了。”
“可不是,虽然咱不好那一口,不过听他们说,那人长得可秀气了,不过命就不咋滴了,红颜短命啊~”胖官员一脸的惋惜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没有看到李宥鸢冒着冷汗的额头,继续往下说:“那人自尽的时候,边国王甭提多伤心了,没想到隔天就检查出自个害了病,这一来二去的,那人就是死了也不安稳,尸体被野狗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啊!不过更是证实了边国王真的害了那说不出口的病症。啧啧~还一国的王呢~!”
毛笔无声的跌落在地,剩余的墨水四溅,多数洒在那胖官员的裤脚和靴子,胖官员怒骂了几句,看着那做错事却没有任何表示的李宥鸢跌跌撞撞的离开户部,更加的发火,一旁的官员只能无奈的上前劝阻。
即使李宥鸢失去了丞相的宠爱,可是还是有一点点的小地位的。
安陵墨垣一个人坐在石桌上看着那一盘棋局。
他并不善棋局,自从上次北堂傲越让他学学之后,他也萌起了那心思,在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一个人下棋其实还不错,至少能消磨消磨时间,就是心境加了一点沧桑。
他手执一枚白子,手背撑住下巴,思考着下一步要如何,一声巨响让他诧异了下,丞相府有谁这么大胆?
看着那散落一地的黑白棋子和珍贵的翡翠棋盘碎得不成样子之后,安陵墨垣脸黑得可以。
“李、宥、鸢,你发什么疯!?”
李宥鸢细微的抖动唇,泪水一直没有停下过,安陵墨垣看了更加的烦躁,“你到底怎么了!”
李宥鸢两眼放空的望向安陵墨垣,声线抖得让安陵墨垣都差点没有听清他说什么,“顷聿……死了,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李宥鸢,需要我一再的警告你吗?没有我安陵墨垣,你什么都不是。现在你居然敢这么放肆!”
“哦,我明白了。”李宥鸢没有反驳,的确,他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安陵墨垣给他的,就连他身上的官服都是安陵墨垣给他的,李宥鸢摘下自己的官帽,不理会安陵墨垣阴鹜的脸,脱下身上的官府,“从此以后,我李宥鸢和你安陵墨垣再也无一丝瓜葛。”
安陵墨垣没有阻拦,只是沉默的看着白色的裤子上染着红色,李宥鸢一瘸一拐的离开他的视线。石桌上随意扔在一旁的官府和官帽和地板上散落一地的棋子。
看来李宥鸢最重要的人……终究不是他,那么他也不强求,反正他一个人过得挺好的。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从未改变。
北堂未泱也不会属于他,安陵墨垣尝试着想要得到他,可是注定了求而不得。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所以他只会祈望着,想着假如有一天他能得到北堂未泱,那个可以带给他温暖的人的话,会如何呢?
露出个自嘲的笑容。
母亲,我们都是注定得不到所爱之人的人,只不过自己得不到,让别人也得不到……不是更好吗?
太阳底下那比花还更耀眼的笑容,却让人感觉到忧伤,因为那笑容里蕴含着其他人看不懂的悲伤。
边国王宫一时间人人自危,闭上眼听着脆耳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一地的狼藉,没有人敢上去收拾,只听到内室的人骂了几个难听的字眼,就让他们滚下去,巴不得离开这人间地狱的宫婢太监马上行礼离开,只留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留在屋子里。
待房间内只剩下他和那个人之后,卢先生摘去自己的人皮面具,恢复成自己原本的样貌,只可惜之前可爱的脸上长了几颗痘痘,仔细瞧瞧的话就可以看到那泛红的痘痘是含有脓包的。
他走到内室,看着禄以桑还是发泄的扔东西,叹了口气,抢下禄以桑手中的物件,“不要再发脾气了,事已至此,我们投降吧。”
满脸脓包的禄以桑现在看起来尤其的恐怖,卢先生看禄以桑阴霾的看着他,有些不安的往后退。
禄以桑用手戳破脸上的一颗脓包,卢先生撇开脸,不忍看。
“连你都敢嫌弃本王了,哈!”禄以桑一手抓住卢先生的领口,让卢先生被迫只能近距离看着他可怖的脸,“炎烈将我搞成这样,你居然要本王投降?!你没傻吧!”
卢先生忍住自己想吐的心情,呼吸尽量放低,禄以桑口中发出的腥味让人难以忍受,或许在不久后自己也会这样,才这么一想他的脸色就白得可怜。
“那王说还能怎么办?!与其和炎烈争斗,弄得生灵涂炭,还不如我们主动投降的好!”
禄以桑狐疑的看了卢先生一眼,“卢先生,其实你是内奸吧?也许那花柳病并不是那贱人传染给本王的,而是你传给本王的!本王怎么会忘记,卢先生可是炎烈人!”狠毒的目光一直锁定卢先生,好像已经确定了一般。
“王,您可不要是非不分!如果臣的内奸的话,又岂会扶您上位?何不让太子殿下继续坐他的位置,那么炎烈就会更快得到炎烈!更加不会让自己也害上这个病!这病没治的,到时王出事的话,没有人当边国王,炎烈一样能取下边国,可是到时的边国定是横尸遍野。”
“呵,你以为炎烈能得到边国?既然本王要死,怎么也要找几个人陪葬,你说是不是?”况且那国师的味道他还没有尝到呢,如果炎烈的国师也患上这种病的话,到时北堂傲越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禄以桑阴毒的样子让卢先生一惊。
王——疯了。
北堂昊满意的看着面前的折子,对安陵墨垣说:“有劳丞相了。”
“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太子殿下不用客气。”安陵墨垣孤傲的上挑眉,又道:“不过边国王逢巨变,太子殿下应该找出应对之策,那边国王生性残暴,下官担心那边国王会来个玉石俱焚。”
北堂昊合上折子,“这方面就不劳丞相大人担心了,对了,听说丞相派去的那人被野狗啃光了?”
安陵墨垣脸沉下,“诺。”
“拿点银子给他家人,多拿点。”
“诺。”
☆、164
北堂昊重新执掌朝政,殁烎就恢复成之前的样子,对于朝堂之事完全不插手,也不出神殿一步,让北堂昊想要去找他都不行,因为他一直闭门不出。还有一个是那个张烙就和防贼一样,每次才到神殿就满眼戒备的盯着北堂昊,连着他身边的小太监也一样。
才处理完部分的国事,北堂昊又一不留神走到了神殿,虽然没有人敢拦他,可是他却比谁都知道北堂未泱是不会出来见他的,即使之前他用那怪物的下落当饵,北堂未泱都没上钩。
假使北堂未泱没有和他一样重生,事情是否会有转机?北堂昊不知道,他只明白前世的他做得太错,已经没有机会回头,即使他怎么期盼北堂未泱回心转意,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一定要禁锢你,你才会乖乖的留在皇宫吗?皇兄不能没有你,所以……皇兄不会心软。
小晨子啐了口,颇有些大逆不道的对着北堂昊的背影做鬼脸,没有注意到身旁站着的张烙一脸的深沉,说:“师傅,这太子殿下以前看着还挺好的,咋现在我看他就这么惹人厌呢?”小晨子用狐疑的语气继续说道:“而且啊,我觉得太子殿下每天到神殿来有点动机不单纯,上次我看到太子殿下看着国师大人的眼神很露骨呢,就像以前在龙璃宫看到太子殿下盯着十五皇子一个样!”
张烙投了个责怪的眼神,小晨子吐了吐舌头,整个人马上变得无精打采,“师傅,我知错了。”
“我不希望下次再提醒你,你明白吗?”
小晨子哪里敢还嘴,立刻回了个“一定”就心虚的低下头。他知道师傅对他很好,对他说的都是对他好的,绝没有半分掺水分的。
张烙担忧的望着神殿的出口。
太子殿下迟早会失控,国师大人这么躲着不是办法,或许……该让陛下带国师大人走了。
他不想担太大的风险。张烙看了一眼小晨子还在埋着头认错。身边的……受到牵连怎么办?
殁烎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拧动机关,披上外袍就去了密道,兜兜转转了很久才趁人不备离开,慢慢走近没有一个人把守的禁地。
银白的头发在黑夜里尤为的明显,殁烎却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就是因为禁地没有一个人可以擅闯。
每踏近禁地深处一分,他的心就会疼一分,最近他心绞痛的次数越来越多,萦绕在他心头最多的却是那天在洞里看到的那个连脸都没有看到的人。
手不自觉的抓住一撮白发,反复在食指环了一圈用力一扯再放下,然后再重复,脚下却又十分熟路的往里走去,直到一只脚已经踩入洞口,他才放弃继续蹂躏自己的发丝,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这一次很意外,火麒麟居然还在沉睡着,占据了半个石洞大的石壁还是和上次他看到的一般,在火麒麟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也许正确的说是凝固——
那个人殁烎根本就不确定有没有死,因为他进来这么久了,那个人就和火麒麟一样,一动不动,他试探性的往前继续走了两步,然后在之后他已经不能再前进一分。
石壁的那人整个身子连头发的凝固了,明明他进来的时候他还能确定那人是正常人的发色,可是当他前进了两步之后,观感好像都出了问题,就好像是他的幻觉一般,那人满头的头发从发尾到发梢在他不能理解的时间内瞬间变白,不是和他一般还泛着银光的白发,而是一头枯萎,没有任何生气的头发,就好像……
——那人刹那老去。
怎么……回事?
殁烎步履瞒珊的前进,短短的几米远,他却用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走到石壁前那阻隔他路的水池前,火麒麟身上的火焰常年养着这些池水,所以那池水一直都是冒着热气的,一旦有东西掉下去肯定连渣滓都不剩,殁烎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阻碍。
‘皇兄……’
脑海中又接收到与上次他沉睡时听到的声音,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比上次的更没有生气,口吻中带着难言的哀伤和期盼,更多的却是失望。
心,顿时抽痛。
左手贴上自己的右胸,感受异于常人的心是如何闷得透不过气来,还有那一波接一波的压迫,眼眶不禁凝聚了泪水,殁烎看着那石壁没有办法动一分的人,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惨白的唇慢慢开启,“皇兄……来了。”
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池水,殁烎心急的想着法子过去,一声狗吠,他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