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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是……是我住的地方。”
    我想了想:“那是你的家?”
    她:“不,不是……但是是我住的地方。”
    我点点头:“你在往那里走吗?”
    她:“是的。”
    我:“路上你能看到些什么景色?”
    她的语调听上去有些难过:“荒芜……的景色……”
    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干燥的……土地……灰暗的天空……枯萎的灌木……荆棘……没有人烟……荒芜……荒芜……只有远远的小山坡上,有一栋小木屋……那是我住的地方……我住的……地方……”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她似乎还有极重的自我压制倾向:“你走到了吗?”
    她:“还没有……还没走到……”
    我:“看得到脚下的小路是什么样子吗?”
    她:“是的……看到……是……一条土路……”
    我低下头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看上去她微微皱着眉,略带一丝难过的表情,而更多的是无奈。这时候我看了一眼搭档,他像个孩子一样蜷着双腿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眉头紧皱。
    我故意停了一小会儿:“现在呢,到了吗?”
    她:“是的。”
    我:“我要你推开门,走进去。”
    她:“好的,门推开了……”
    我:“现在,你进到自己住的地方了吗?”
    她:“没有……”
    我:“为什么?”
    她似乎是在抽泣着:“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好久……没回来过了……”
    我:“它曾经是干净的吗?”
    她:“不,它一直就是这样的……第一次,就是这样的。”
    我又等了几秒钟:“你不打算再进去吗?”
    她抽泣着深吸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我……在房间里了。”
    我:“详细地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她的情绪看上去极为低迷,并且阴郁:“尘土……到处都是尘土,书上、椅子上、桌子上、书架上、窗子上……被厚厚的尘土……覆盖着……”
    我:“房间里有家具吗?”
    她:“只有很少的一点儿……桌子、椅子、书架,还有一些很大的箱子。”
    我:“都是木头做的吗?”
    她:“是……是的……”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因为假如家具是铁质或者其他什么奇怪的材质,那很可能意味着她有自我伤害的倾向——也许有人觉得这无所谓,但我知道那是一个多严重的问题。
    我:“这里有很多书吗?”
    她:“是的。”
    我:“你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书吗?”
    她:“是的。”
    我:“你看过吗?”
    她:“都看过……”
    我:“书里都写了些什么?”
    她:“书里的……都是……都是……我不想看的内容……”
    我:“那,什么内容是你不想看的?”
    她:“……不可以……”
    我没听明白,所以停下来想了想:“什么不可以?”
    她:“不可以……书里不让……没有……不可以……”
    我费解地抬起头望向搭档,向他求助。他此时也紧皱着眉头在考虑。几秒钟后,他做出了一个翻书页的动作,我想了想,明白了。
    我:“我要你现在拿起手边最近的一本书,你会把它拿起来的。”
    她显得有些迟疑,但并未抵触:“……拿起来……好的,我拿起来了……”
    我:“非常好,你能看到书名是什么吗?”
    她:“是的,我能看到。”
    我:“告诉我,书名是什么。”
    她:“禁……止。”
    我:“现在,打开这本书。”
    她:“我……打不开它……”
    我:“这是一本打不开的书吗?”
    她:“是的,是一本打不开的书……”
    我:“为什么会打不开呢?”
    她:“因为……因为书的背面写着……写着:不可以……”
    我:“所以你打不开它?”
    她:“是的。”
    我:“你能看到书架上的其他书吗?”
    她:“看得到……”
    我:“你能看得到书名吗?”
    她:“是的,我看得到……”
    我:“你愿意挑几本书名告诉我吗?”
    她:“好……好的……”说着,她微微仰起头,似乎在看着什么。“不许可、不能跨越、无路、禁止、禁断……”听到此时,搭档突然愣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点儿什么。
    我:“房间里的其他书呢?你能打开它们吗?”
    她的呼吸开始略微有些急促:“我……我做不到……”
    我:“是你打不开,还是你做不到?”
    她:“我打不开……我做不到……”
    我没再深究这个问题,而是转向其他问题:“这个房间里的每一本书都是这样的吗?”
    她:“是的,每一本……”
    我低头看了一眼本子上记下的房间陈设,然后问:“在那些很大的箱子里,也是书吗?”
    她:“不是的……”
    我:“那,你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吗?”
    她:“是的,我知道……”
    我:“能告诉我在箱子里都有些什么吗?”
    她稍微平静了一些:“衣服。”
    我:“箱子里都是衣服?”
    她:“是的……”
    我:“都是些什么衣服?”
    她:“西装、皮鞋……领带……”
    我:“那些是谁的衣服?”
    她:“都是我的衣服……都是我的衣服……”
    此时,搭档无声地站起身,对我点了点头。
    我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这是在问他是否保留被催眠者对此的记忆。
    搭档继续点了点头。
    我把目光重新回到面前的她:“你能透过窗子看到窗外吗?”
    她:“是的。”
    我:“是什么样的景色?”
    她:“灰暗的、凄凉的……”
    我:“你能看到一束光照下来吗?”
    她:“一束光……一束……是的,我看到了……”
    我:“你已经在木屋外面,正向着那束光走去。”
    她:“我在向着光走去……”
    我:“那束光会引导你回到现在,并且记得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当我数到……”
    我:“看样子,你捕捉到了。”
    搭档隔着玻璃看了一眼正在催眠室喝水等待的她,转回身点点头:“根源倒是找到了,但有点儿意外。”
    我:“你指她的性取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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