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多么生疏的字眼。
赵瑾瑜思索了片刻,才抬眼道,“那这样吧,你再在这里好好休息一天,明日我派我的手下护送你去沧州,好不好?”缱绻的目光在怀公子的脸上流连了片刻,柳如浔才缓缓点了点头。
“等事情办完,你……还会回来吗?”赵瑾瑜小声问道。柳如浔几乎是生生压下那几乎要冲出喉咙的音节,大事未完,父母的仇还未报,她怎能半途而废,“等事情办完……也许还要很久……我……”
“没关系,我等你。”
……
芮清莯拖着已经失去知觉的身躯,踏遍了大半个沧州城,却还是没得到一点贺珩澜三人的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连最后存留的那一丝水汽也随风飘荡的无影无踪。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芮清莯用指甲死死扣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璧,我们回京。”“小姐,我们不继续……”芮清莯摇了摇头,“这些人既然决心要除掉珩澜,何必整这些莫须有的周折,珩澜他们应该是真的失踪了,至少官府的人找不到他们,如此安全隐蔽,我们人生地不熟,更不可能找到,继续留在这里,若是被六皇子的人发现了,我们极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累赘。”
“我们先回京,让哥哥派一些人手过来寻找,总比我们现在这样无头苍蝇一般乱转好。”深深吐出一口气,芮清莯继续道,“还有,我总觉得,有一个人应该知道珩澜他们在哪。”“谁?”“柳如浔。”
沉璧雇了一辆马车,主仆二人便星夜兼程的赶回了京城,到了五里亭处,天空已经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柔柔弱弱的光坠了下来,驱散了无垠的黑暗。
芮清莯的头胀痛的厉害,撩开窗帘的一角,借着清冷的空气回了回神,蓦的,迎面过来的马背上一抹熟悉的身影瞬间驱散了芮清莯所有的倦意。“停车!”
车夫被冷不丁的一吼吓了一个机灵,赶忙拽紧缰绳,把车停了下来,迎面过来的人也是被这边的声音吓了一愣,狐疑的扭过头来看了看。
不待马车停稳,芮清莯便一跃而下,把沉璧吓出了一身冷汗。看清了来人,柳如浔心下一喜,也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侍卫也十分恭顺的紧随其后。“芮姐姐,这么……”
啪!
清脆的响声把除了芮清莯之外的所有人都震得发懵,柳如浔捂着已经红肿的半张脸不可思议的扭回头看着芮清莯,饱含着委屈的声音颤抖着飘了出来,“为什么?”
两个侍卫回过了神,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就将芮清莯架了起来,任是沉璧如何打骂撕咬,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芮清莯也不挣扎,就那样用沾染了猩红的眸直勾勾的盯着柳如浔。
柳如浔花了许久,才将由于疼痛溢出的泪水禁锢在眼眶之中,“为什么?”柳如浔坦坦荡荡的迎上芮清莯的目光,再一次问道。
芮清莯却是笑了,那弧度极尽苦涩,依次看了眼锢着她的两个侍卫,“柳姑娘,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柳如浔一头雾水,“不是,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这回是沉璧先开了口,“柳姑娘,枉我们姑娘如此信任你,对你礼相待,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勾结六皇子,谋害贺公子性命,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就不怕报应吗!”
“勾结六皇子?”柳如浔被这巨大的信息量轰的脑子空白一片,“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想谋害贺公子用得着大老远跑到京城来?兜这么大一圈子还差点把自己小命赔上?”
柳如浔底气十足,让芮清莯感到费解,还是沉璧继续说道,“你别想抵赖,那日傍晚,我分明看到你在和六皇子一同逛街,还有,”沉璧一指那两个侍卫,“你若不是六皇子的人,这两个人你怎么解释,贺公子身边可从来没有过这两个家丁!”
傍晚?逛街?和六皇子?柳如浔一时接纳不下这么大的信息量,坚定地瞳孔上覆了一层不知所措的迷茫。
“柳如浔,贺珩澜他们现在下落不明,而且很可能受了很严重的伤,你要是还有一丝良知,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现在到底在哪?”芮清莯凉飕飕的话飘了过来,终于泼醒了柳如浔残存的理智。
“赵瑾瑜,沃怀,握瑾怀瑜?呵。”柳如浔冷笑了两声,“我说这种好运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原来我始终是一颗棋子罢了。”柳如浔仰起头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你们的主子,是不是六皇子?”
突然被点名的两个侍卫怔了一下,六皇子交代过不要将他的身份透露给柳姑娘,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说道,“柳姑娘,属下不方便说。”
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柳如浔向后踉跄了几步,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掉了下来,没入泥土里,连同着她跳动的那颗心,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放开她。”柳如浔的头低着,芮清莯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到这么一句,那两股巨大的压迫感随即便离去了。柳如浔向前迈了两步,贴到芮清莯的跟前,吓得沉璧赶忙要制止,芮清莯摇了摇头,沉璧这才站到一边,不过那架势也是随时准备好‘大干一场’一般。
两双红彤彤的眸中互相勾勒着对方模糊的面庞,柳如浔低沉的开口道,“我没有骗你,也绝对不会害贺公子,我现在立刻就去沧州找人,如果不能把你的未婚夫完完整整交到你手上……”柳如浔顿了一下,“我就把我的命赔给你。”
语毕,飞快的翻身上马,奔了出去,那两个侍卫也赶忙要追随,柳如浔只留下狠厉的一句,“不许跟着我!”
一地尘烟过后,侍卫察觉事情不妙,一位赶忙回城报了信,另一位还是扬鞭暗自追了上去。被留在原地的主仆二人面面相觑,“小姐,那柳姑娘会不会在说谎?”芮清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不知道,但看起来她好像的确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