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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一芙大惊,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画押过这种东西。
    难不成是他们趁着原主睡觉时,偷偷准备好了——
    唐母狞笑着威胁她,“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要是你不肯把你爹换回来,我就把这婚书卖给西街肉铺的葛掌柜,你也别想好过!”
    正巧两名官差押着唐齐天出来,此时已经给他带了枷板手铐。
    两人前去取马匹,将唐齐天拴在了衙门口的木桩上。
    唐一芙盯着那张婚书,冷汗倏然流了下来。
    唐母阴森森地说:“婚书一卖,你可就是人家的了,当牛做马,就算贬为奴籍,都与我无关。你若是想跑,凭这一张婚书,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把你抓回来!”
    唐一芙故作镇定,冷声道:“他偷的是信王墓陪葬品,你以为我说几句话,能把他救出来?”
    唐母近乎癫狂地尖叫,“你们是污蔑他!那羊脂玉分明是陷害,栽赃!”
    唐一芙眸底一片冰冷,反问她:“那我又犯了什么错?不是我烧的谷仓我要挨打,就因为弟弟要吃猪肉,你们就要把我卖了?看见人家露财便起了歹心,没有家人没来寻他,你们就能杀了他夺财吗?”
    唐母被问得浑身发抖,唐齐天亦怕官差听到昨晚他要杀人的事,对唐母拼命摇头。
    而在这时,凌衡川从高大的石狮子后面走了出来。
    唐母惊声尖叫,指着他说:“是你,就是你,你才是罪犯!”
    凌衡川背挺得笔直,缓缓走到唐一芙身边,“凭你刚刚那句话,你是个正直的人,我再帮你一次。”
    唐一芙紧紧盯着那张婚书,说:“行啊,那你帮我把婚书抢过来,我可不想被卖去当奴隶!”
    唐母护紧了婚书,“你想干什么?我要报官,就是这个人给我相公赃物!”
    凌衡川笑了笑,蹲下身,从怀里竟然拿出了一锭金元宝,问唐必福,“认识这是什么吗?”
    唐必福眼睛都直了,他不知道一锭金子值多少钱,却知道金子是最贵重的东西,可以换很多猪肉!
    他伸出肥胖的手抚摸金元宝,连连点头,“是金子,能换很多很多猪肉!”
    唐家人都傻了,在这小小村庄里,除了票号谁见过这种东西。
    唐母活到这么大都没见过金元宝,愣愣地问,“你,你要拿这金元宝换她的婚书?”
    一家人是什么德行再熟悉不过,唐齐天当即明白这贱人动摇了,脸色灰白指着她臭骂:“你个贱人,你想什么呢?没了我你还想要金元宝?还不喊人把他抓住!”
    凌衡川平静地看着唐母,“就这一锭元宝,能让你后半辈子吃香喝辣,让你儿子——每天吃猪肉。”
    唐必福狠狠咽下口水,拉着唐母的衣角问:“娘,咱,咱要金子行不行?”
    唐母手里攥的婚书摇摇欲坠,倒是让唐一芙又气又笑的。
    这一家子满肚子坏水,真没想到为了钱,什么事都肯做!
    可凭什么让她们拿了钱去逍遥自在?!
    唐一芙就是不甘心,思来想去,心一横,走到凌衡川身边低声问:“你进京赶考,总识字吧?有笔吗?或是印章,私印什么的?”
    凌衡川是半蹲的,恰好腰间坠着的一枚素白印章露了出来,他下意识摸了摸那印章。
    电光火石间,唐一芙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将印章扯了下来,狠狠撞向唐母!
    “啊!”
    唐母被推到墙上,唐一芙对着印章哈了几口气,瞄准婚书签字的位置一股脑按了下去!
    嘭!
    石章与青砖墙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凌衡川四四方方的朱砂印盖在了唐一芙的指印旁。
    这婚书,也算是成了!
    唐母惊得无话可说,唐一芙狠狠夺走了那张婚书,说:“你还妄想拿银子?想救你相公还是想给儿子买肉?看好了婚书盖的是谁的印,从今天起,我既成婚,唐家的一切事再与我无关!”
    同样震惊的还有凌衡川。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婚书,伸手夺回了自己的印章,眼底短暂地闪过一丝杀意。
    唐一芙抬手夺走了他的金元宝,凌衡川同样抬手去夺婚书,两人目光交错的刹那,唐一芙将金元宝塞回了他怀里。
    “银子你拿好,凭什么给她!”
    凌衡川一下子愣住了。
    吵嚷声惊动了知县,带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唐母颓废坐在地上,哭着指认凌衡川是凶手,“青天大老爷,就是这个人,这个人害了我相公啊,应该抓他!我银子没了啊!”
    唐齐天脱下草鞋朝那母子俩扔去,破口大骂:“你个疯婆娘,带这个白眼狼,为了金子连爹都不要了?我重要还是猪肉重要?!”
    唐必福嘴一扁,皱起小胖脸嚎啕大哭,一家三口竟然在衙门口吵起来了,闹腾得像个菜市场一样!
    “荒唐,荒唐!”知县气得胡子都歪了,亲手抽出捕快的大长刀镇喝他们。
    一见到刀,唐齐天吓得不敢说话了。
    知县看向满身是伤的凌衡川,问:“这又是何人?与本案是否有关?你拿她什么银子了?”
    官差向他围拢,同时喊着:“你可有证明身份的文牒,地方州府下发的照身帖,交出来!”
    像是触及了凌衡川忌讳的事情,他垂着头慢慢后退,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唐一芙想也没想,挥舞着刚修成的婚书拦在前头说:“这是我相公啊,您看,这是我俩的婚书,有什么问题吗?”
    官差停下脚步,查验起唐一芙手中的婚书。
    凌衡川紧绷的肌肉渐渐松懈,犹疑不定地打量着唐一芙。
    官差点点头,将婚书还给她,“这份婚书倒是真的,这么说他真是你相公?与本案什么关系?”
    唐一芙眸子一转,对知县卖惨说:“他就是那个在门外看见我爹打我,劝了两句,也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倒霉秀才,这不,我俩一见钟情了。”
    知县老爷没什么心思听他们的爱情故事,随便挥挥手,目光又落在唐齐天身上,“即刻将这名偷盗信王墓的罪犯押送到州府大牢,审问是否还有同伙!”
    “大人,我冤枉啊大人!”
    亲眼目睹唐齐天被一群长刀官差带走,唐母抱着儿子缩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喘。
    唐一芙抖着婚书,问知县说:“县令老爷,我这婚书已经生效了,我是不是能搬出家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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