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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些瞎编的浑话,她在河畔垂柳下驻足,就着流水浞去手掌血灰。
    “阿耶的性子,赐婚的事怕是缓不得的。”
    她自语着起了身,脚下不自觉地,便朝讲习所的方向去了。
    景明帝嗜教痴迷,在皇宫东南的宝地上,征发民夫十万,用了三年功夫,恢弘壮阔地才将讲习所建成了。
    说是讲习所,其中道观佛寺,占地规格可比王侯。移植古树,填堆高坡,便是走上半个时辰都逛不尽的。
    江小蛮心事重重地逛到一处角门,正要通报了进去,忽的一只硕大的鹫鸟从头顶跌落,惊得她朝后一避。
    鹫鸟似是翅膀被人打伤了,正在地上使劲扑腾。
    此处常有车马经过,倘若放任不管,估摸着不多时便会被碾碎成泥。
    看着它拼了命也再飞不起来的样子,江小蛮觉着有些可怜,犹豫着想要上前。
    可此鹫瞧着壮硕凶猛,尤其是它那只喙,长而尖锐,似利刃般,简直能将人的肚腹捅穿。
    时近巳初,过往的信众香客多是绕着走开,或是漠然或是嫌恶稀奇地看那鹫鸟一眼。
    江小蛮顿足门前,知道此间定有人是认识自己的,倘若她抱只怪鸟还被它戳伤,明日玉真郡王的逸事便该在贵人间传开了。
    鼓了鼓脸,她眉间蹙成了细弱的川字,抬脚欲走时,却又假作在门前等人。
    一辆驴车跑过,她刻意朝路中站了站,好叫人家不至碾着那只鹫。
    日头颇晒,正打定主意回身离去时,一个熟悉低沉的声音在门边响起:“郡王在此寻人吗?”
    她惊喜地回过头去,正好看见僧人蹲下高大的身躯,随手便将鹫鸟抱进了怀里。
    初秋烈阳炽热光灿,照在他灰青色的福田衣上,散出俗世里最温良惑人的光。
    那只原本还惊慌挣命的凶猛鹫鸟,此刻便如只温驯的兔子般偎靠在僧人的怀里。
    就在这一刻,江小蛮做了个决定,那些贵胄子弟,她一个也不要。若是非要成婚避劫的话,她想要眼前这个人。
    僧人又如何,她不也封号玉真,在道观里活了这许多年嘛。
    第4章 .冷漠我族妹封地千顷,她想找个出家人……
    看着僧人怀抱受伤的鹫鸟走近的时候,她忽然心下羞氖,想着自己方才不施救的样子,应该已然落入了他眼中。
    树影斑驳,那些零落光线一时被他的身躯挡住。
    “我、我……”对着他垂过胸膛的墨黑佛珠,江小蛮忽然又觉着方才的念头荒谬的很,“嗯,法师,昨夜宫中的事,萧大人也说想要致谢您一番。”
    她胡乱诌了一句,因为过于意乱局促,眼神始终闪烁不定,不敢同他对视。
    头顶静默一片,唯有鹫鸟趴伏着发出的微弱低吟。
    觉察出不对,江小蛮犹疑抬眉,微微细长的杏眸顿时对上了一双深若寒潭的眼睛。
    这一瞬,僧人深邃的眸子不带一丝温度。近距离地相视,江小蛮才发觉,他瞳孔的颜色也不是完全的墨黑,而竟是混杂了一抹潋滟碧色。
    这种瞳色,她曾在番禺进贡的宝石中见过。
    被这么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望着,江小蛮却是本能的一瑟缩,她有种错觉,好像感受到一种沉重无边的冷漠和仇视。
    “善哉无量释尊,救苦本是僧人职责,请郡王转告萧施主安心。”
    说罢,侧身便朝一辆缓行而来的马车而去。
    法师留步。江小蛮追到马车前,对上那双异色瞳眸时,大着胆子小声问,您是要回闵宁寺吗?
    闵宁寺就在莽山东麓,道岳不好打诳语,垂首看了眼鹫鸟,冷淡低语了句,确是要回去趟。
    巧的很,我也要回山去了,麻烦法师顺路捎一程?
    好歹也是皇室贵胄,她都这样开了口,又只是顺路,道岳想了想,眼底掠过她额间的红肿,让开些身子,示意同行。
    踏上马车的那一刻,江小蛮心乱惴惴,无意瞥了眼赶车的胡人,莫名觉着眼熟的很,一时却也不曾多想。
    车轮滚滚,僧人在蒲团上坐定,将鹫鸟朝身侧的软垫上放了,开始着手检查起它的伤势来。
    车内的小屉间竟放了数瓶伤药布绷,他手法纯熟干练地上药包扎,凝垂肃然的眸子昭示着众生平等的信念。
    一直等到他将鹫鸟的翅膀包得平整完好,江小蛮才开口同他搭话。
    可是让她尴尬的是,僧人始终只是随口应对两个字,明显是敷衍的态度。到后来,见鹫鸟蜷伏着睡了,他索性盘起双腿在蒲团上打起坐来,再也不多看旁边小道一眼。
    便是再木讷之人,也应当感觉到他态度的骤变。
    可是江小蛮却不明白,这种冷漠甚至敌对态度的由来。她鲜少被人如此冷待,又是自己藏了些恋慕心思的人,一时间委屈起来,竟比额间后背的伤,还要难受许多。
    “法师!”她下定决心,靠近了那蒲团,提高了声线,“有件郑重的事,也许要唐突相问。”
    僧人端坐安详,只是略略点了点头,示意在听。
    江小蛮张了张口,吞吐了几声,忽的抬眼看向他,语速颇快地叙道:“是这么回事,我有个族妹,从小便颇喜听法……阿耶抬爱,也给了公主的封号。虽则面貌并不多美,却有许多好处……”
    听她越说越乱,道岳赫然睁开双眼,墨绿的瞳孔依然冰寒,却带上了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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