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因为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让他找到林景,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把林景囚|禁在身边。
就这样,罗素玄找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七年。
在这七年时间里,他一共寻到了五十八位“林景”,可没有一个是他真正想要找寻的。
直到今夜,他赶尸路遇此地,心头宛如刀剜一般剧痛,仿佛神的指引,让他二人相遇。
罗素玄觉得,面前这个少年就是当初的“林景”,可又不完全是。
因为,不管是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还有从旁人口中得知的,对那位“林景”的印象,永远都是清华无双,光彩夺目,艳绝玄门。
而不是面前这位穿红着绿,面涂胭脂,艳俗至极的少年。
似乎察觉到了他略带嫌弃的审视目光,小景吃饼子的动作一顿,抬眸望了他一眼。
然后又火速地低下头去,默默转了个身,把脸对着了墙角。
罗素玄道:“你做什么?”
“我……我虽然记不得自己的模样了,但我之前听那些人说,我……我生得……生得面目可憎,我怕会吓着你。”
小景说着,又低头啃着饼子,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好像一直都不太受人待见,属于狗都不理的玩意儿。
唯一有个对他好的,就是他可怜的老母亲,现如今还在常家受苦。
所以,他打算啃完这个饼子,就同罗素玄告别,然后独自溜回常家,把他母亲接走。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分枝踏叶的声音,守在破庙之外的行尸摇摇晃晃起来,额头上贴着的黄符上,朱砂宛如活了一般,蜿蜒流动。
罗素玄眉头一蹙,迅速起身往破庙门口走去,一手执着桃木剑,一手捏诀,嘴里念念有词,忽然呵了一声:“破!”
那原本贴在尸群额头上的黄符寸寸化作飞灰,小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就被罗素玄一把攥住手腕,不由分说将他一扯,从破庙的另一侧往密林里逃。
小景一手抓水囊,一手抓没啃完的半块饼子,跟小鸡崽儿似的,被罗素玄拽着走。
脚踩在枯树枝上,发出很沉闷的响声,头顶的林叶间,鸟儿扑棱着翅膀,簌簌往四下飞去。
小景惊慌地问:“怎么回事?是你的仇家来了吗?那些人是谁?厉不厉害?你打得过他们吗?”
一连串的问题,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往外冒,罗素玄一个都不想回答,敏锐地目视着左右,口中冷漠呵斥:“闭嘴!”
仅这一句话,小景立马把嘴巴抿起来了。
脚下忽然一疼,小景“呜”了一声。
罗素玄没看他,隔空画了道符咒,驱使着尸群将那些人拦住,听见这声闷哼,蹙眉道:“你又怎么了?”
小景没吭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还未来得及抬头,罗素玄忽然一把将他推到身后,口中道了句“躲好!”
然后一提桃木剑,便听锵的一声巨响,登时剑气四溢,火星四溅,罗素玄沉着冷静得很,反手一剑,将那迎面袭来的法器挡了回去。
流光璀璨地划过了夜空,嗖的一下,落至了一位锦衣公子手里。
“狗|操的玩意儿!可让我逮着你了吧!罗素玄!”
这锦衣公子身上的衣袍蓝到发黑,正单脚立在树梢之上,背后有一面很大的金轮,流光璀璨地旋转着。
左手背在后面,右手掌心浮现着同样流光璀璨的一柄短剑。
而方才从背后偷袭罗素玄的法器,正是这柄短剑。
罗素玄冷笑道:“林惊鸿,林公子大驾光临,真是让罗某有失远迎呵!”
“废话少说!罗素玄,新仇旧怨今日我要向你一并讨回来!”
林惊鸿眸色一戾,那短剑瞬间延伸开来,他一把握住流光璀璨的剑刃,欺身便至树梢之上袭来。
小景望着来人,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肩膀被人推了一把,他才反应过来,要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才行。
他是个空无修为的弱鸡,保护好自己,就算是帮了罗素玄的忙了。
当然,也许罗素玄压根不在乎他这条命,他生或者死,同罗素玄毫不相干。
但小景还是踉跄着一条腿,往大树后面藏去。
很不幸,方才在被罗素玄拽着走的时候,小景的左脚被用来抓捕鸟兽的铁钩夹住了。
这种铁钩很沉,也很重,宛如狼牙一般,死死陷入了血肉里。
先前罗素玄嫌他话多,让他闭嘴,小景连受伤了都不敢说。
眼下拖着伤腿,藏好之后,小景才尝试着,把铁钩子取下来。
他疼得浑身直冒冷汗,尝试了好几次,发现这玩意儿居然有倒刺,为了不给罗素玄添麻烦,也为了自己不被人发现。
小景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把铁钩拔|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这里还藏着个人!”
小景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地往旁边一躲,方才藏身的大树,轰隆一声倒了下去。他顺势翻滚了一圈,才不至于被倒下来的大树砸中。
慌乱间,小景猛一抬头,恰好同林惊鸿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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