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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我可以像别的女子那样,明明知道当年的许诺只是一个谎言,如今走到这一步,就不要去追究可是我,做不到。”
    她做不到不怨,做不到不恨,做不到将那些从满心欢喜到失望心碎的痛苦自己一个人咽下去。
    更何况……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眼神逐渐温柔起来:
    “柳枝,前几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她长得很好看,长大后,居然如同我一般,头戴凤冠……你说,她要真是我的女儿,如何能做皇后呢?难不成她的夫君能篡了阿昀的太子之位不成?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每日里瞎想过了头……”
    这些仿佛胡言乱语一般的荒谬之言落进柳枝的耳中,她愣愣地看着皇后,一句劝阻的话都说不出来。
    皇后的脸上带着梦呓一般的宁静和温柔,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就像是每次与太子殿下在一起时一样。
    柳枝蓦然想起来,娘娘生下太子殿下那一年,曾经被人毒害过,当时太医曾经说,娘娘今生,再难有孕。
    所以,娘娘这样执拗,看似是想要报复皇上,可她心底,是真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吧?
    不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不论这个孩子将来会给娘娘带来多大的麻烦,娘娘都想留下她。
    娘娘如今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柳枝并不清楚,但她很清楚,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是皇帝的
    原先的淑贵嫔,如今的淑妃,自从进宫以来恩宠正隆,皇上在上阳宫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娘娘有孕的日子,怎么算,前后都差了至少半个月。
    柳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娘娘,咱们将这日子推一些,岂不是更容易?”
    混淆皇室血脉,是诛九族的大罪,可既然要留下这个孩子了,略施小计让这个孩子名正言顺,到底是风险小一些。
    乔皇后展眼望了望自己华美的宫殿,否决了柳枝的提议:
    “从前太医院上下,都是把控在我手中,要改日子,自然容易,可是如今……徐淑宁这个人,向来心狠手辣,又与我不死不休,留在宫里才是冒险。再说,我倒希望这个孩子生活在远离皇宫的地方,这辈子无忧无虑就好了。这皇宫,才是世间最可怕的地方。”
    柳枝沉默了一瞬,起身行礼告退:
    “既然是这样,那奴婢这就亲自出宫去安排吧。”
    过了没几日,乔皇后就带着人执意出宫了。
    皇帝苦苦挽留,却被乔皇后冷言嘲讽,一怒之下独自回了后宫,扬言要废后。
    可是皇后之位牵扯甚广,哪里是说立就立,说废就废的?
    更何况乔皇后除了在淑妃这件事上闹得太过了些,其他并没有能让人指摘之处,所以朝臣一边腹诽乔皇后悍妒,一边纷纷上书皇帝三思。
    后宫中,诸位嫔妃也难以想象皇后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来,但跟乔桓比起来,她们更不愿意见到的是淑妃风头太盛。
    宫中嫔妃年少时大都是京城闺秀,大家都是熟识的,乔桓做皇后,无论有没有皇帝恩宠,她们的日子至少不难过,不担心无故遭殃,可要是徐淑宁上位,那就难说了。
    于是在一众妃嫔的轮番劝说之下,皇帝心里也勾起了往日的情意,心里知道如今这后宫里莺莺燕燕的,到底是自己对不住皇后。
    皇帝最后只得消了心头的这口气,下了道诏书,命皇后在城西的无为庵为大齐祈福一年,算是给皇后的任性之举找了个由头,也稍微捡了捡自己掉了一地的面子。
    再加上朝堂上秦王萧无双自西北得胜回京,后宫里林贵妃又传出有孕的消息,这两件事分去了皇帝大半的注意力,皇帝也顾不得亲自去请皇后回来了,暗地里筹划如何对付自己那个功高震主的弟弟。
    城西的无为庵位于翠庭山后,不但离京城遥远,而且十分偏僻,香火也一直都不怎么旺盛,庵中的女尼度日艰难,幸好承恩公府常年供奉,才得以维持下去。
    如今乔皇后要在无为庵修行,女尼们因为心中感激,将最好的院子让了出来给乔皇后住,无为庵周围,也很快建起了房舍,驻守了一队宫中的御林军,以保护皇后周全,而这队御林军的首领,是乔皇后的亲弟弟乔翼。
    一连几个月,乔皇后都只一心一意在她住的院子里清修,从未踏出过院门一步。
    远在朝堂的皇帝虽然有心牵挂这边,但到底政务繁忙,无法抽身前来,倒也没有人扰了乔皇后的清静。
    直到入秋的时候,漫山遍野的绿树都尽数枝叶变黄,无为庵才来了客人。
    月下的山峦,如同铺满金色的流沙,夜风飒飒而过,漫山遍野都是簌簌的声响。
    但是出自皇宫的御林军却能在这杂乱的声响中听出不同的气息来
    乔翼手执长剑,飞身而出,在姐姐乔皇后的门前,拦住了一身飘飘道袍而来的詹松林。
    月下的道士,一如少时的清俊,身形已然轻如野鹤,在月下飘拂而来,悄无声息地到了乔皇后门前。
    这个人的功夫,什么时候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居然差点无法察觉!
    月光照在来人的脸上,乔翼一眼看去,悚然心惊!
    乔翼竭力平定了心神,才低声喝道:
    “居然是你……你这个愚蠢的懦夫,今日是来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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