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季暖问傅斯朗。
秦意听到了,了当说:“小贺一个单身坐我们这桌正不自在,小暖你要是有认识的女生可以给他介绍。”
贺长权听到郁闷说:“意姐,看破不说破,你也给我留点脸面吧。”
他也没想到这场聚会他成了那个单身的啊。
另一个同事说:“亚洲司坐那桌,有个姑娘刚来的,你现在坐过去估计还有机会。”
贺长权连忙拒绝:“别了别了,谭司跟宝贝女儿似的护着,我可不想成为大家群攻对象。”
谭司正是亚洲司的司长,自从司里来了个年轻大学生,在单位那是得意得很,好几个人想要给属下相亲,他说要严格把关才行。
他们肆意地开着玩笑,季暖认真听着,时不时跟着笑。
“话说弟妹,你怎么和他认识的啊?”贺长权努力转移话题,逃避大家的催婚。
一下子,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他们身上,季暖笑容僵住。
太……猝不及防了。
“我们一个大学的。”季暖说。
贺长权:“你大一的时候他都研三了吧。”
季暖点头:“是啊。”
贺长权啧一声:“小傅,你这老油条去勾搭人小学妹,脸皮真厚。”
傅斯朗这才淡淡看了他一眼,贺长权被眼神里闪过的冷倦吓到。
虽嘴上叫着他小傅,其实他才是那个“小”,气势上矮了一大截。
傅斯朗慢条斯理地用茶水给季暖洗碗筷,气定神闲说:“我们是一个课题小组的,合作一学期对彼此的学术态度很欣赏才在一起的。”
听完这番话的季暖尴尬住。
傅斯朗真能颠倒黑白。
还学术态度……
分明就是打着课题的旗号撩拨人。
坐在傅斯朗身边的一个中年女人感叹:“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的是缘分。”
其他人也很快应和。
“是啊是啊,缘分来了,怎么都挡不住。”
“说出去还是一段佳话呢!”
“没想到小傅的爱情故事这么浪漫啊。”
季暖挂着假笑受下大家的祝福,腿碰了傅斯朗一下,他侧眸看她,狡黠笑了笑。
得了。
明天全部门肯定会传遍傅斯朗编造版本的爱情故事,这下给他得意坏了。
节目表演开始后,放在他们这对新婚夫妇上的注意力终于被分散掉。
季暖撑着脸望着台上,很好奇有什么节目。
问他:“你有节目吗?”
傅斯朗:“我说我新婚,司长就说不用准备了。”
季暖:“……”
结婚还能逃过单位节目表演?
有这等好事?
事实证明真的有,各部门单身的都被要求上去表演了,花样多多,各语言演唱就算了,还有多语种诗歌朗诵。
翻译司的主力是贺长权,听傅斯朗说他亲自写了话剧本子,磨了好久才说动秦意和他演一段搞笑版的同传。
季暖十分地投入,惋惜和傅斯朗说:“好可惜,没有你的节目。”
她其实蛮想看傅斯朗演小品的。
傅斯朗庆幸逃了一劫,贺长权的剧本秦意都是嫌弃演完的。
等他们回来,陈万谨欢快鼓掌大喊老婆威武,被秦意飞去一个冷刀眼,瞬间不敢说话。
大家其乐融融,季暖能搭上桌上聊得八卦,她游刃有余的模样,傅斯朗觉得是他多虑了,还怕今晚季暖会悻悻返回。
准备临走前,傅斯朗被领导叫过去说事,季暖把外套丢给他说去厕所补妆等他。
一路上还在回味饭桌上的趣事,她很享受这类聚会。
大大方方地站在傅斯朗的身侧,以他妻子的身份参与他的工作和生活。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
想得太入迷,不小心碰到一个出来的女人。
她忙说了句不好意思。
女人先是拉了下裙摆,确定没脏到才看向季暖,瞳孔微微缩小,惊讶问:“你是季暖?”
女人准确叫出她的名字,季暖诧异:“我……我们认识?”
“不认识。”女人笑着摇头,“但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叫鞠紫曼。”
季暖恍惚好一会,深处的记忆才对上。
见过她和傅斯朗走在一块,还是他的直系学妹。
“你好。”季暖问好。
鞠紫曼扬唇笑笑:“方便聊一会?”
“我的聚会刚结束。”
季暖犹豫片刻,点了头。
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
等她简单补妆,两人去了对面马路的咖啡厅,季暖给傅斯朗发信息让他等她一会,遇上个朋友有事聊,他估计还在和领导谈公事,没有回复。
到咖啡厅坐下,鞠紫曼点了杯果汁,季暖有些饱,只要了柠檬水。
“听说你和傅哥结婚了?”鞠紫曼问她。
季暖懦懦点头,“斯朗和你说的?”
鞠紫曼摇头:“我听姜析姐说的。”
看样子他们都认识。
“鞠小姐找我有事吗?”季暖没有妄下定论,也不懂眼前的女人怀揣的是什么心思。
鞠紫曼思索会儿,说:“还真的有一件事。”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福袋,做工一般,小巧可爱。
她说:“我上周去了趟日本,碰到傅哥的母亲,阿姨现在的状态好很多,我们聊了会天,临走前她给了我这个,拜托我帮忙转交,和你们说声新婚快乐。”
季暖错愕。
更搞不懂目前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这两年来,阿姨心态平和多了,对傅哥的事情也看开了。”她把福袋往前推了推,“其实我可以直接给傅哥,是我私心作祟,想要和你见个面。”
季暖看了眼福袋。
应该是傅斯朗的母亲亲手缝制的。
“你见我有话说吧?”季暖不傻,知道她还有别的目的。
鞠紫曼叹气:“是啊,我其实想看看傅哥惦记三年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季暖迟疑。
那,算情敌还是好友?
“你别误会。”鞠紫曼喝了口果汁,浅笑说:“我们家和傅哥在日本是邻居,我从小和他一块长大,关系算不错,我大学回国内念书,他也很照顾我。后来因为他要考外交部闹过一段时间,当时两家人是想要我们定亲,我都打算和男朋友结婚了,他也不愿意联姻,就想一块劝说双方父母。”
“我爸妈倒还好,后来没有再强求我,只是阿姨偏执,非要他和我结婚,因为这层关系我们也算来往一段时间,阿姨常逼他去相亲,我给他打过不少掩护。”鞠紫曼撑着脸看季暖,“所以——也见过傅哥这三年来回奔波,有时候连轴转,刚下国际会议就上回国的飞机,又因为驻使馆有事,急忙再赶回来。”
季暖听着后面全身僵硬,手脚似乎被绑住,无法动弹。
不是没去了解过他的三年,但傅斯朗总是轻描淡写,奶奶给她说的也多是趣事,这一刻,她才知道三年来,傅斯朗没有她所知道的这么轻松,疲惫和不安常烧灼着他。
“他刚去日本……还好吗?”季暖突然觉得加了糖的柠檬汁很苦,是她最不能忍受的苦。
鞠紫曼摇头:“不好。”
“傅哥的状态不好可能就会变成高速运转的机器,较真地去做每件事,生病进医院也还在打国际电话处理工作,他当时很想快点结束驻日,所以很拼,我和傅大哥生怕他这个机器某天崩坏了。”
季暖垂下头,鞠紫曼意识到自己的话过火了。
“那个……你别放心上啊,都过去了,我今天来不是想说这些的。”鞠紫曼怕惹哭季暖,变得手足无措。
季暖摇了摇头,“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不然她这个笨蛋会真的觉得,傅斯朗三年很容易。
明明他的压力不比她少,他要做的也比她多。
他和她一样。
活得很累。
甚至,他比自己承受的压力更大。
“至于这个福袋。”季暖推回去,扯出一抹笑,“你亲自给他吧,我想他会很开心的。”
她不了解傅斯朗的母亲,由鞠紫曼去说,或许傅斯朗更能感受到母亲的祝福。
说完她起身,看到马路对面刚出酒店的男人,和鞠紫曼道谢:“谢谢鞠小姐,时间不早了,以后有空再聚。”
鞠紫曼会心一笑:“好,下次一块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