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这份逼人的滚烫,让克劳斯在分神的瞬间,清醒了过来。
余乐也好,其他人也好,想要赢他,没那么容易!!
克劳斯利马收束心神,不再去看,不再乱想。
剩下还有两个波浪,滑过之后还剩两个跳台,便是终点线。
都已经滑到这个时候了,没理由再把冠军让出去。
克劳斯专心致志,寸步不让。
余乐一招逆袭,斗志昂扬。
又一个波谷倏忽间滑过,待得上扬的波峰再次出现,克劳斯理所当然地控制身体往下压,像是沿着铁轨疾驰的高速列车,贴着波峰急行。
余乐截然相反,利用那上扬的角度将身体抛飞到半空,张开的手臂化成了双翼,展翅一挥,快如闪电,倏忽间,飞到了下一个波峰的背面。
克劳斯:“???”
正滑进波谷深处的克劳斯,感觉自己的脑袋顶上似乎飞过了什么东西。
一片阴影从他头顶压过。
明明不该看的。
明明不该分神。
克劳斯还是没忍住,脑袋歪了一下。
橙与黄的颜色在灯光下交织出更为耀眼的色泽,像是正午的阳光,克劳斯的双眼像是被灼了一下,有种瞬间的失明。
随后,便是满心的不可思议。
余乐……失误了?
对!
在看见余乐从自己头顶上飞过的时候,克劳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余乐出现了失误,而不是某种技巧。
作为一个项目的老将,固然经验丰富,但长期一成不变的比赛,也会让思想陷入僵化。
哈?
余乐竟然失误了?
这么快的速度飞起来,可别摔断了腿。
克劳斯心情相当复杂,既高兴又担忧,只是这份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就看见余乐稳稳落在雪面上,继续朝前滑。
彼时,克劳斯刚刚冲出最后一个波浪。
看着滑在前面的人,克劳斯的脑袋顶上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等等,我怎么落在后面了?
已经确认落在后面的霍尔曼和阿道夫:“……”
就……看见个兔子精跳了两下,他们就成了天边浮云……
余乐的心态也有点不太稳。
主要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连续两次成功地运用技巧,他不但追上了克劳斯,还超到了前面。
虽然不知道自己领先多少,可眼前骤然开朗的视野,迎面撞上的空气好像都变得干净冷冽。
这就是滑在第一位的感觉。
世界如此的开阔,月朗星稀,极光若隐若现,银光耀眼的雪道上,连一丝一毫的滑痕都未留下,平整的宛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这样的风景,还是第一次看见。
舒畅。
兴奋。
战栗。
继而,便有无尽的力量从身体里涌出,像是灌进了力量的长河里,使不完的劲儿。
临到终点前,速度已经足够的快,即便挥仗加速效果也不明显,但余乐还是挥动手臂,继续加速。
快!
再快一点!
好不容易的优势不能丢了!
保持这个排名,冲!
克劳斯在后面穷追不舍,本来没有在这个阶段加速的习惯,这个时候也疯了似的去追余乐。
啊啊啊!余乐竟然真的冲到他前面去了!
怎么敢想!!
两人一路疾驰,身后还有阿道夫和霍尔曼紧咬不放。
追逐赛的魅力,在这一刻绽放。
都不想输!
但凡有一丝的可能,都要追上去。
滑在前面的人更是疯狂,一心只想守住优势,寸步不让。
克劳斯要追上来。
余乐听着脑后的“唰唰”声,就像有一把利刃切开空气,要往自己的后背心上扎一样,后背大片的肌肤泛起细密尖锐的疼痛。
快!
再快点!
危机感将他从头到脚笼罩,狠狠地裹着他。
紧张。
却又越发地冷静。
赛道骤然变化,脚下上扬,地平线凭空升高了一截。
余乐在起跳的瞬间,将身体往下一压,飞起的同时便往下落,从跳台飞下,紧贴着坡面落在了地上。
“唰——”
“唰——”
锋利的声响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向后。
余乐只知道克劳斯就像拉扯着汽笛的火车,正试图撞上来。
明明白白的,余乐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锋芒在背,什么叫做千钧一发!
克劳斯也是心如擂鼓,气息不稳。
他拼命追逐,紧随其后,飞落而下。
落地的瞬间,目光便忙不迭的在双方的雪板上划拉了一下。
好像追上了一点,好像又没有。
不会就这么输了吧?
心往下沉,克劳斯顾不上其他,只能拼命追赶。
余乐又怎么会给他机会。
既然占了优势,就更要寸步不让。
别人觉得这个时候挥仗加速杯水车薪,还容易失控。
可这是比赛啊!
世锦赛!
两年只有一次,世界级的大赛!
哪怕能增加一点点的速度,也值得搏上一把!
至于失控?
不存在!
在冠军的争夺战里,丝毫的助力都至关重要,至于是不是会出现失误,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两人拼命冲击终点线,迎面吹来的风简直要将面皮割裂。
余乐的嘴角抿成倔强的直线,目光落在下一个跳台。
最后一个跳台。
稳住!
余乐牙根紧咬,用了十二分的专注力,极致完美的一压一弹,飞射出去。
像光。
星雨。
朝阳与大海。
或者是任何明亮的让人神往的存在。
矫健的身体在半空留下漂亮的剪影,将这一幕牢牢地烙印在所有人的眼中。
苍穹之下,星空月夜。
与雪山之巅,踏浪逐风的青年。
漂亮!
他双脚落地,身体最后一次往下压,裹着一团像是要沸腾的空气,如那明橙的火焰,席卷着,冲过终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