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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让栾泰失望,这一行文弱居多的人在第二天傍晚看到固西城墙,中途掉队需要求助的也不多,栾泰高兴不已:“行啊,小爷们都不错。”
    马文吴司暗道一声侥幸,贺杰骂人极致的难听, 但在他逼迫之下船上习武船下骑马,在这两天奔驰里没有落后。
    落后的是户部两个官员,跟着云龙往边城统计人口丈量地土,还以为跟在谈判队伍里混个功劳,没想到说一声打立即混战, 天昏地暗瞬间变样,这二位不习惯以天为单位的奔驰, 往西北其它地方办差时不用这么奔波, 这二位不时的掉队,别人需要等他们歇息歇息再才上路。
    苑马寺的官员们常年与马打交道,连天加夜的快马也不是人人都行,但是支撑在马背上却还可以。而且也到西北这么久了,有时候栾景为体会儿子辛劳故意一直在马背上不下来,引得比他年青的官员不好意思说腿磨伤屁股痛什么的,这有一年过去,苑马寺的官员马术有所提高。
    贵生还不愿意与贺杰就此和解,就坚决不肯承认他没掉队与贺杰有关,反正这也是各人心里想法,他不肯想也妨碍不到别人什么。
    大家进城,元远让烧热水备酒菜解乏,各自收拾清爽后不到二更,马文吴司想到贺杰平时恶人般的欺压其实没有错,捧起书本打算念会儿。栾景和同僚们赶今天的公文,早年间的纨绔用心当差, 他在挂念次子的同时,眼馋敌将战马, 就把自己记下的马外形神骏写下来,打算弄几匹好战马回京育种。
    为节约蜡烛,元远明说列位大人一个大房间办公,这样可以把几个房间的蜡烛点在这一个房间,两个孩子读书也不怎么伤眼睛,这就写完公文后近三更,栾景让马文吴司去睡觉,又发现贵生不在。
    贵生和他睡一个房间,栾景回房看到贵生呼呼中香甜无比,气不打一处儿来,昨天战场上的不平气再次冒腾出来,果然,次子嫌弃般不要的祖传爵位,如今是带着不堪模样,就看看床上这个人吧,你脑袋上顶着世子,又沾弟弟光来到西北走这一趟,你可有半点珍惜模样?
    睡,你就知道睡觉是舒服的。
    怪贵生就对了,于是,栾景把贵生腹诽着睡下来,他也累了,一夜倒头到天亮。
    第二天起来,元远招待他们用过早饭,就给贵生马文吴司讲课,栾景跟随云龙大军曾路过固西时没有多停留,这回可以带着随行官员们好好相看本城战马,户部官员来辞行,说这里乱他们打算回王城,本城花将军也答应派人送他们。
    不会送远,只送到下一处军营就可以,不是回王城的直路,但是花天宇可以及时收回护送人马,毕竟大战已起,说不好哪天烧到固城。
    栾景是一定不会走的人,苑马寺里两个官员愿意留下,其余的人就和户部官员一起上路,他们到王城后交付公文,就可以直接回京。
    栾景喃喃低声:“战火之地,谁会不怕?走也正常。”再一想次子不怕,他的英哥从来不怕,栾景挺挺胸膛,当爹的也不应该怕。
    ......
    理王旗帜在王船上飘扬,码头外的船只纷纷让道,码头内也早就清理好一个位置,留在甲板上的人尽皆拜倒,在船舱里的人紧张看着王船停靠,跳板放下来,一个彩衣的小姑娘带着甜甜的笑容走上去。
    跳板是晃的,她不怕,站在跳板上轻轻跳脚,自己格格的笑。
    理王随后走来抱起她:“淘气儿,这么大的跳板你要是掉河里,那真个是叫淘气儿。”
    这跳板可以推车下来那种的宽阔。
    淘气儿听完,眼睛亮了:“这水里有鱼么?有没有牙的鱼么?”
    郑陶琦、四宝五宝,在船上没能执行拆船计划,也没能下水捉鱼,听完他们的咬鱼计划,理王命人弄来有牙的鱼给他们看,咬鱼计划也就此粉碎。
    码头上人多,淘气儿想当然的以为咬人的鱼不敢出来,小念头再次出来:“我很会咬没牙的鱼。”
    理王揶揄她:“你确实很会吃鱼。”
    说话间,几个人战战兢兢走到王船之下,隔着宽阔又长的跳板向船上磕头:“新集郑方氏见过殿下,我来接我的孙子郑好。”
    借着淘气儿回京见长辈,不仅捎上舒泽全家,还顺带送郑好回新集见祖母方氏,郑长根被出族,郑好没有祖宗可以拜,只见方氏就可以。
    不过郑好自己从来不觉得他没有祖宗可以拜,他全家和二叔一起过日子,过年过节时焚香,郑好还是有份握香烛,代表他这一房和二叔一起拜祖宗。
    方氏还没有见过郑好,而且新集学里如今好处多多,每科都有中举的,在学里品学兼优且得到白堂认可的,护国公府里元秀提供进京便利,有顺道兵部空下来可以载秀才们,还有燕燕店铺提供住宿饮食甚至挣钱的便利,如今有栾英云龙的赐第在,可以提供更多住宿地方。
    贺杰赐第不提供,只有正房是杰哥的,东厢归王次子唐铁营买下并装修,西厢和院子是姑娘们看戏和看戏累了歇息的地方,栾英云龙赐第不提供正房,只有东西厢可以在科举时短暂入住,因为杰哥那院子里时常有姑娘们前来听戏。
    这是新集附近及全省穷秀才的福音,有些穷秀才们不在新集上学,也会想办法得到白堂认可,因为白堂帮助过不少不是新集学里的秀才,以图进京赶考路上无忧,到京里后衣食住行无忧。
    新集学里这么好,如今在郑丁氏手下度日的方氏也想让孙子沾光,而且她还没有见过郑好,进学是个适合接来的机会。
    但万万没有想到王船送来,方氏壮着胆子才敢上来,到船下又低着头不敢乱看。
    声音是传到耳朵里的,方氏听到一个嗓音洪亮的小孩子叽呱的争执:“我要和姐姐在一起,为什么把我送走,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方氏情不自禁抬头,见到大船上一个小男孩正哇啦不停,方氏脱口:“长根,”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好哥,他有几分父亲小时模样。
    五宝张大嘴,神情里写满原来你不止会说一个字?
    四宝看得出来弟弟神情,因理王在旁边,掩着嘴笑个不停。
    淘气儿对弟弟很有耐心的解释:“我答应时时带着你,可是父母亲说,好歹要送你给祖母看一眼,如今你不愿意走,那当然好,你去给祖母看一眼,咱们就还是进京去。”
    郑好平静下来,乖乖的被姐姐牵着小手,走到跳板下面见方氏,方氏爱如珍宝:“好哥,姐姐是好命格,她能进京去,你是读书命格,你和祖母回新集吧。”
    “啊!我不去啊,我不去,我要和姐姐在一起......”郑好甩开她手逃回船上,只见跳板一阵乱响,随后甲板上乱响,五宝呆呆探出脑袋:“呃,好哥在船舱里。”
    淘气儿只得代弟弟解释:“我在京里养几年,终究要回家里,我会把弟弟带回来。”
    方氏看这个小姑娘,晶莹面容玉润五官,天生一副聪明模样,让人由不得想到她的娘,那厉害的元慧姑娘,方氏由此相信郑好跟着姐姐不会出错,姐姐也不像是个吃亏的小人儿,没有其它办法的她向淘气儿道谢:“多谢你了。”
    淘气儿从不失礼节,行礼道别:“祖母不用担心,弟弟从小就跟着我玩耍,我们很好。”转身上船去了。
    王船重新驶动,码头上恢复生机,该做生意的重新吆喝,该卸船的大声招呼,船上的淘气儿也不闲着,回到船舱里安慰弟弟。
    五宝先一步在这里,有些小气愤:“好哥,原来你会说许多话,为什么总同我说一个字?”
    “哦。”郑好又是一个字,再就闭上眼睛摇头晃脑背书。
    四宝跟进来闲聊天:“那是你们的祖母?”四宝感觉不出来太多亲切和气。
    淘气儿道:“是弟弟的亲祖母,是我祖父第一个妻子,弟弟的祖母有过害我亲祖母。”
    四宝五宝大吃一惊:“啊?”
    淘气儿比划:“拿刀哟,没害成,母亲说我应该知道,就不会被她害。”郑好睁开眼睛认真点头:“嗯。”说完,继续背书。
    淘气儿道:“不过她不会害弟弟,”
    郑好再次睁开眼睛大怒:“不!”
    淘气儿道:“不要生气嘛,你还是跟我进京了啊。”
    郑好小面庞上明显有安下心的痕迹,继续背他的书,背完这一章,是他习惯性的慢吞吞:“娘让我跟着姐姐,说祖父好,时常寄东西给我们,给钱也是姐姐和我平均分半,娘说爹不好一定随个人,娘说别让祖母害了我,长大不当好人,也当不了官。”
    他不慌不忙的说着,不时的想一想,把“言多必失”演绎的淋漓尽致,中间把五宝急的抓耳挠腮,几回想催他快点,幸好被四宝拦住。
    四宝知道郑家表弟若是被打断话,后面的也许就不高兴再说。
    淘气儿扮个鬼脸给他:“那你就跟着我哟,我回曾祖家里也带上你。母亲说,等你有媳妇,我就不必再烦神。”
    郑好也回个鬼脸儿,伸出他的小手指:“好哟。”
    姐弟两个拉了勾,淘气儿看看时辰,又可以去闹理王祖父,四宝和说话慢的表弟说不到一处去,她去寻娘,五宝气呼呼和郑好理论:“原来你还会鬼脸儿,你还会多说话,你为什么不这样对我?”
    “哦。”郑好说完闭目背书。
    五宝生气的坐原地瞪着他,就这样直到吃饭。
    方氏第二天回新集,原本以为接孙子到家的她扑个空,但见到孙子后,预先想好的一件事情照样可以办理,她对郑丁氏说回家一趟,拿上一些钱当天就走。
    一个伙计道:“好哥没接来,方大娘却揣着好些钱走,她做什么去?提防路上不安全。”
    从方氏平时偶尔露出的口风里,郑丁氏心知肚明,自从有郑好,方氏一直试图贿赂郑家族长,想让郑好重归族中,郑丁氏敷衍了伙计,说方氏也许帮店里相看货物,自己转过脸儿笑上一笑。
    郑留根早有信来,说等好哥中秋闱后,留根会和族长商谈好哥重回族中。方氏着火般的焦急,其实大可不必。
    郑丁氏没有告诉方氏,郑掌柜的常年在南边,郑长根眼看这辈子要跟着兄弟度日,两个妇人相伴度日但不交心,郑丁氏永远会防着方氏,方氏也不会对郑丁氏说的话句句顺从到心,比如牵涉到郑好回族的事情,郑丁氏让方氏等几年,方氏一定不肯。
    随方氏去吧,她身为亲祖母不做点什么,人也不会安宁。
    王船继续在护送下返京,在京外码头靠岸后,淘气儿忙着和唐诵约定:“可以烧船了吗?”
    就要下船,郑好不再读书,跟在姐姐后面,探出小脑袋附合:“嗯!”
    唐诵跌脚大笑:“你怎么还没有忘记,”
    理王负手下船,经过时白他一眼:“都是你让她不要烧船,天天提醒她有烧船这个说法。”
    唐诵道:“那还是我来哄她,淘气儿,公主殿下见到你,一定留你住几年,等到过年我多多的扎烟花船,让你随意的烧,又好看又好玩,可好不好?”
    淘气儿笑眯眯:“就这么约定了。”
    带孙女儿是熬神的,孙子在西北战场上也费精神,公主这个午后睡的有点久,梦里听到一阵阵拍皮球的声音,醒来后暗笑自己又挂念慧姐。
    宫女侍候她起床,公主道:“信上写着淘气儿进京是这几天吧,我刚刚梦里听到......”说到这里停下来,耳边继续有大力拍皮球的声音,节奏和感觉与慧姐在时一模一样,公主往房外走去,见到院子里繁花似锦之下,一个穿着粉红宫衣的小女孩儿用力拍击皮球,那姿势甚至额头上甩下的汗水,都像是小号的慧姐。
    公主笑了起来,招手道:“你啊,过来。”
    小女孩儿收起皮球过来,笑靥上仿佛堆出无数花朵,眨巴着大眼睛:“公主祖母,我是慧姐家的淘气儿。”
    公主大笑:“好好,你叫淘气儿,果然你叫这个名字是使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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