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端成早早就回到李渡的出租屋睡觉,他得保重身体,不能再像前几天那样熬夜了,现在李渡已经醒了,需要他的照顾。
第二天早上,陈端成去了布达拉宫,郭文娇帮他买的票,他想去看看李渡工作过的地方。
陈端成一气儿爬到了山顶,这里是拉萨市最高的地方,整个城市一览无遗。灼热的太阳有些晃眼,陈端成虚眯着眼,迎风而立,他仔细寻找医院的位置,朝着那个方向,轻轻地“啵”了一声——好像吻在了李渡的额头上。
从布达拉宫下来,陈端成到郭文娇极力推荐的光明茶馆坐了坐。周围人山人海,都是藏族老乡,甜茶便宜到不敢相信,六毛钱一杯,味道香滑,陈端成喝了四杯,灌了个水饱,一共花了两块四。
在溜达到医院的途中,陈端成看到拉萨街上的内地姑娘们都喜欢波西米亚风,红红绿绿的长裙,露出肚脐,晃晃悠悠的大耳环,身上再搭条披肩,陈端成觉得那简直就是一堆破烂,也就披肩还可以,但不能买那样的花哨的。他专门到酒店里买了一条斯里兰卡进口披肩,纯羊绒,极浅的蓝色,上面绣着素雅的小花,李渡冬天早晚披着,一定很暖和。
下午的探视时间,陈端成发现有点不对了,李渡明明醒着,一看到他来就闭上了眼睛,无论他说什么,李渡都没有反应。
她不是精神不济,她是不想和他说话!
陈端成反复搓捻着她的手指,不知道该不该和她提以前的事情。不说呢,她老是解不开那个疙瘩,说呢,又怕她难过起来,不利于恢复。
他考虑了很久,还是小心说道:“李渡,我没有和吴梦雨结婚,那件事我已经想办法解决了,我知道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现在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李渡没有睁开眼睛,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陈端成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变得有些不确定,心里也紧张起来,追问了一句:“好不好?”带着乞求的语气,
李渡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对寒眸,深不见底,她看了很久,陈端成捧住她的脸,心跳得厉害,问她:“你不愿意么?”
李渡的声音很微弱:“我想回宁庆。”陈端成怜爱地用拇指蹭着她干裂的嘴唇,“我们先回海州,等你完全好了我再陪你回宁庆住一段时间。”
李渡定定地望着他,意思很明显,她想一个人回海州!
陈端成没说话,弯腰捞起李渡冰凉的手覆在自己脸上,反复摩挲。她的手仍然带着薄茧,那是特属于她的印记,每每欢爱时,她掌中粗粝的茧皮抚在□□肌肤上那种别致的快感,都让他心颤不已。
陈端成享受着久违的温存,半晌,他才抬起头来,柔声问她:“你觉得溺水的人会放弃眼前的浮木么?”
陈端成温柔的问话中狭裹着丝丝冷酷,她就是他救命的浮木,放她走,怎么可能?
李渡无可奈何地紧闭双眼,想握紧拳头,终是无力,手指颓然撒开。
“哪怕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和你在一起!”这是陈端成离开ICU时对李渡说的最后一句话。
陈端成不再去拉萨逛街了,他早上起来吃过早餐后,就把前一天换下来的衣服送到干洗店,然后走路去医院,在ICU门口坐着,一坐几个小时,中午吃了饭又坐几个小时,等着探视时间的到来。
陈端成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坐过,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相反,他觉得这是充满希望的等待,这是一个令人愉悦的过程,他想离她近一点,仿佛这样,李渡就能好得快一点。
探视的时候,李渡还是不说话,陈端成就一个人说,说的都是很零碎的事情,路上看到什么了,中午吃的什么了之类的。他忽略掉李渡冷漠的表情,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乞求她的原谅,只要李渡醒了,这些都不是问题。
晓娇有时候会到医院来,她来的话,陈端成就和她一起吃晚饭,吃完饭,两人分道扬镳,陈端成再慢慢散步回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医院通知陈端成,李渡病情稳定了,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陈端成准备了红包给段涛和ICU的护士,段涛坚决不收,护士也不收,他只好上街海买了一大堆零食和进口水果,拿到办公室。护士们嘻嘻哈哈的开着玩笑,边吃边乐,陈端成趁机提出想要护士长给安排个单间病房,护士长嘴里嚼着牛肉干,含糊地说:“唔,这个不好讲,得看床位紧不紧张了,我尽量吧!”
陈端成的痴情故事已经像流感一样传到医院的每个角落,医院的未婚男士义愤填膺,“我操,一下把水准提那么高,以后我们还怎么找女朋友?去ICU门口卖染头膏算了!
第二天,陈端成起了个大早,等在护士长给安排的单间病房里,一会儿李渡就被推过来了,他连忙和护士一起,把她抬上床,挂吊瓶,盖被子,然后又去打开水,楼上楼下的拿单签字,忙了一两个小时。
李渡微睁着眼睛,看他跑来跑去,心里很复杂,这个男人,以前对她也这么好,现在对她还是那么好,但在以前和现在,中间隔了一个巨大的空白,他可以若无其事地一步跨越,进可攻,退可守,收放自如!她不行,她的爱犹如飞蛾扑火,胸口那块巴掌大的地方生生被烧了个洞,如何填补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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