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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受伤昏迷的男人,头上不断往外渗血,李渡用钥匙挑开绳结,手掌使劲压男人的胸口,让他吐水,水吐了不少,可是那人还是没醒,李渡试了试他的鼻息,呼吸很微弱,她觉得如果就这样把这个人扔在这里,那么明天,他肯定就成了一具尸体。
    于是她跑到附近的电话亭报了120,并且躲在一边,亲眼看着120把那人救走了。
    李渡忘了带走的钥匙就是现在手里拿着这串,和李广海用的那串不同的是,多了一把同学宿舍的钥匙,救的那个男人自然就是面前的陈端成。
    李渡望着陈端成,自嘲地笑了笑,“你看,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陈端成勾着她的脖子,急切说道:“怎会没人要?你是我的手中至宝!”少顷,他眼神发愣,低声说:“我欠你太多!”
    李渡牵着嘴角笑了一下:“你不欠我什么,收起来吧!”
    陈端成抱着李渡的腿,把脸埋在她的柔软的胸前,贪婪地汲取她的味道。
    她说不欠了,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两清了,她不愿意和他再牵扯纠缠下去了?
    陈端成看着李渡缥缈的双眼,恳求她:“你让我欠吧,永远欠下去,我就可以一直陪着你,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李渡两只手摊在身旁,任他抱着,叹息道:“这个世界上,谁又能永远陪着谁呢?”
    陈端成心中恐慌,连声说:“那你陪我,你陪我一辈子!”他张开双臂,把李渡的头按在肩膀上,声音低哑:“我不能没有你,你走了两年,我死了两年,你这次……我也打算和你一起走的,可是你既然活过来了,我们就一起好好过,我会加倍对你好的,李渡!”
    他那么爱她,甘愿与她生死相随,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他不想和她一样,把爱恨都藏在心里,他就是要告诉她——他爱她,连死都不怕!
    李渡抚摸着陈端成的背,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主动接触他的身体,陈端成激动得微微颤栗,用力抱紧她。
    她伸进他的衬衣抚摸他,男人也瘦多了,背脊骨突出来,像一道山梁,她顺着脊骨从上面滑到腰间,动作很轻柔,说出的话却很伤人,“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这样,我一个人去哪里都习惯了,没关系的!”
    陈端成攥着她的胳膊,眼中闪着泪光,恨声说:“你这么说,有没有考虑过我?你是不是以为你救过我,所以我才要还你一命?你是不是觉得我连陪你去死的资格都没了?”说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
    李渡垂下头,悲伤,难过,纠结,齐齐涌上心头,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砸在陈端成的手臂上,烫得他受不住。
    可是她不想陈端成带着报恩的心态来对待她,用不着,真的用不着,她也欠他的,他也曾经对她那么好,这就够了!两个人互相放过,岂不是好?
    她流着泪摇头:“我和你,谁也不欠谁,你不用陪着我死,也不用陪着我活,我一个人过就很好,你可以逍遥一辈子,何必捆在一起?”
    陈端成用拇指使劲蹭去她的眼泪,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流,呜咽出声:“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逍遥?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是你救了我,我只是……没有你我会害怕!你走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更受罪!你这个人就是自私,总想着撇下我,我错了你也不提醒我,就那样走了,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他带着委屈控诉她的无情,他爱她,爱到骨头里,爱到命里,她却只想着恩怨一笔勾销,再无纠葛,从此,她是她,他是他,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李渡没说话,只是哭,他问她心里有没有他?她不知道!
    可是在外流浪的两年里,在每一个花开的早晨,虫鸣的夜晚,她都会想起他。
    想起他为她盖被,为她做饭,记得她爱吃的饼干,记得她过敏的水果,
    哪怕只有一个鸡蛋也要全部放在她的碗里。
    在李渡过往的生命里,从未有人这样温柔细致地对待过她,往日的恩爱缠绵,成了束缚终身的桎梏,从此再难起意,生亦无欢,死亦无苦!
    恨,恨不起来,爱,再不敢爱!
    你要我怎么办?
    陈端成看李渡哭得伤心,心拧成了一团,把她抱在膝盖上坐着,双手环住,低声求她:“你不要和我闹了,你伤刚好,气大了伤神,要是不高兴,打我骂我都行,把我杀了都可以,只要你别生气了,我想你,李渡,想你好久了,好像一辈子这么久!”
    李渡还是哭,她这两年在外就没哭过,压抑得太久,今日只觉得有说不出来的难过,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把陈端成的衬衣湿了一大片。陈端成附在她耳边,绵绵地叫她的名字,一声声长,一声声短,千回百转,叫得李渡的心颤颤悠悠,飘来晃去,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身体也不知不觉软了下来,温顺地靠在他胸前。
    陈端成抚着李渡瘦骨嶙峋的背,用手掌给她擦眼泪,李渡哭了很久,好像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哭到最后,她恨恨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太伤心了。李渡立时气恼起来,重重地把陈端成的手推开,瞪着两只兔子眼睛发脾气,“谁要你抱我的?抱你的吴梦雨去吧!”
    陈端成暗暗叫苦,是祸躲不过,早晚李渡也会问起这个事,他硬着头皮说:“提她干什么呢?我和她就没什么,纯粹是敷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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