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无声,吐出二字。
刹那,白雨渐的眸色变得冰寒一片。
蓁蓁心头猛地一跳,明徽,不是那位早已故去的明家丞相吗?
良久,魏桓缓声道:“听闻白家有位养女,养在深闺人不识,却是资色绝佳,又承袭白家医术,十分难得。
若是我没有记错,白家亦在今年的选秀之列。各位都知,圣上选秀,选的就是此等家世清白、才貌双全的良家子。白兄不如将人带到魏某这里,若是此女,当真如同传言所说,魏某也是可以为你引荐一二的。”
魏桓的意思很明白。
若是不将白蓁蓁献上,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只是,他估计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被他刁难的医童,便是他口中称赞不已的白家养女。
白雨渐面色愈发冷冽。
他开口道,“既知是谣言,大人还要轻信?”
他下颚紧绷,唇瓣抿成一条线,不知是魏桓的哪一句话激怒了他。
可魏桓却丝毫不惧,反而挑衅道,
“白兄如此不舍,莫非……”
他露出了然笑容,“魏某不才,却也听闻过一些传言。既非亲生,却在身边如珠似宝地珍爱了十年……”
他眼睛在白衣男子身上打转,玩味道,“莫非是想,收归己用不成?白兄看着正人君子,原来,也只是看起来而已嘛……”
众人哗然。
此言一出,莫说白蓁蓁的名声,便是白雨渐,还有白家的累世清名,都要毁于一旦!
白蓁蓁的冷汗滴了下来,心跳得狂乱。
池仙姬则是深深地凝着白雨渐,脸色不明。
若是承认,白家恐怕再也无法在南星洲立足。
若是否认,白蓁蓁即刻,便要被送到魏桓的手上。
雨渐啊雨渐。
你,会怎么选呢?
是她,还是白家?
第13章 013(修)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忍……
男子脸色微白,愈发显得那双眼漆黑冷冽:
“我——”
我早已脱离白家,与白家没有任何干系。
白蓁蓁差点脱口而出。
却被打断:“魏大人!印某有一事不解。”
有人笑着开口,那声音充满了少年意气。
“印朝暮!”印员外一惊,声音里带了怒气,又堆笑道:
“这是犬子,一向不懂规矩,各位见笑了。”
印朝暮却执意道,“若谁是手帕的主人,谁就与这刺客有脱不了的干系,”
“那么,假如这东西人人都有,那宴上的所有人,是不是都有嫌疑呢?“
印朝暮满不在乎地说,指着一个婢女。“把你怀中的东西拿出来。”
那婢女脸色闪过一丝慌乱,咬了咬牙,很快就走了出来。她从袖子里取出一条手帕,竟是与魏桓手中的那条,一模一样!
“奴婢……这是奴婢在集市上买的,奴婢绝对没有行刺大人啊!大人明察,印少爷明察!”
婢女噗通跪倒。
众人哑然片刻,窃窃私语。
怎么这婢女手里也有一条手帕?
而且与那条,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
难道,还能是印家想要刺杀不成?
那今天,岂不是一场鸿门宴了?
印员外会干出这种事吗……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大家都不相信,可现在刺客身上,唯一的线索就只有这条手帕。
“大人还是让手下查清楚为好。不然,一条街上随手就能买到的东西,也能作为证物?”
印朝暮嗤笑一声,随即继续饮酒,脸庞微红,“如此这般,岂不是人人都能断案了,大人说是也不是?”
魏桓脸色难看。
这小子说话暗藏锋芒。
暗指他为官专横,没有脑子。
他僵硬地笑了,“看来今天的事情,确有可能是一场误会。”
这印朝暮乃是印家嫡子,平日里行事极为不羁,又仅十六的年岁。
他若是与一个小孩计较,反倒失了分寸。
索性咽下这口气,脸色阴沉道:
“来人,将尸体带下去,免得影响大家喝酒的兴致,此事,魏某会亲自彻查。印员外,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这魏桓来得快走得也快。
唯有地上一片干涸的血迹,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有惊无险。
蓁蓁心跳得剧烈,忍不住回想方才,兄长到底会选择什么?
白雨渐轻轻叹了口气,看了蓁蓁一眼。
那一眼饱含了无限复杂的意味。
魏桓的话让他猛地醒悟过来,
他是不是将她留在身边……太久了?
小妹早就已经死了。
人死不能复生,那些故人,早就被一场大火烧得什么都不剩,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他又在留恋些什么呢……
一场宴会,众人各怀心思。
“飞白!”
一声清喝,蓁蓁快步走到少年面前,冷着一张小脸,“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那条手帕怎么会在刺客身上。”
飞白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看着少年那张满不在乎的脸,蓁蓁头一次有想打人的冲动。
这个想法刚起来,就有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你这是要害死我们!”
竟是池仙姬。
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见面就把蓁蓁的想法变成了现实。
飞白的脸迅速红肿起来,细皮嫩肉的少年,哪里挨过这么重的一下,眼里猛地漫出了水光。
“你打我?”
“你因为她打我?”
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
“我不只是为了蓁蓁,”池仙姬冷道,“我是为了我们全部人的性命。”
她深吸一口气:“你戏弄蓁蓁,也不是这么个戏弄法。你想让她死?魏桓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当初我们落魄的时候,他是怎么落井下石的,你都忘了吗?蓁蓁若是被定罪成刺客,落在他手上,便是死都成了奢望。”
飞白却瞪着池仙姬,毫无悔过之心,脸上满是愤恨。
就因为他知道魏桓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他才会那么做!
白蓁蓁实在是太碍手碍脚了!
为什么姑娘会留下她,留下这么个隐患?!
如此行事,他们的计划何时能成?
蓁蓁看着他们对峙,心中却是好笑。
这一番下来,便是让她有气都撒不出。
却听池仙姬低唤,“雨渐。”
蓁蓁转身,果然,一脸淡漠的白衣人站在不远处。
“飞白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还是个孩子,所作所为,只是一时冲动。”
池仙姬美目带泪,拉着飞白的手,“飞白快来认错。”
蓁蓁这才了然。
那一耳光,原来是做给兄长看的。
她早就知道他在附近了。
可,一个耳光,就能抵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