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暨修仙师当年慧眼识珠。
“听说师兄又去见了景帝?”
折竹答:“已经三日了,据说陛下要加封道长为‘护国法师’了。”
梁雁鸣颇有深意道:“哦~是吗?”
景帝谢宵笃信道教,求仙问道极为虔诚,平时已经是尊道贵德,讲究天人合一,贵生济世,这次亲迎玉溪山的天一道长进宫,更是为了探讨道法精妙,以求益寿延年长生之法,以佑大渝国运万世永昌。
天一道长温泽继承暨修仙师的衣钵,一心求道,不问红尘,从未下过玉溪山。
这次景帝做足了功夫给足了脸面,拿出了极大的诚意三催四请,天一道长才点头应允。
谁知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谢宵更觉其道骨仙风,遗世独立,道法深不可测,为求天一道长可以永留帝都永宁,特意颁旨加封其为“护国法师”。
温泽从正阳宫款步迈出,前有谢宵身边的内侍大总管阮显亲送,后有得力的内侍身前引路。
“法师,陛下特意为您辟出了献贤殿,一应伺候的宫人都已经安置妥当,您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尽管使唤奴才。”
阮显自幼是伺候在谢宵的身边,又怎会不知道这位刚刚加封的“护国法师”,是陛下身边炙手可热的新贵,言语伺候什么的当然再妥当不过了。
眼前这位天一道长并不是一般的白胡子老头,反而是年轻俊朗,风流倜傥,若不是这一身道袍加身的话,还以为是什么风华正茂的风流公子哥。
他的目光清澈不含一丝的杂念,清秀淡漠的一张脸,皮肤白得晶莹剔透,比女子施了脂粉的还要精细,整个人仙气翩然,黑亮的发,英挺的眉,清澈但锋锐的双眸,出尘不染,衣袂纷飞,仿若欲乘风归去的天外谪仙人。
陛下召天一道长进宫的真实目的为何,阮显身为近侍大总管再清楚不过。
明面上是为了探讨道法自然,实际上是请道长作法捉鬼的!
陛下近日来夜不成寐,梦魇多思,梦中频见一红衣女鬼出没,向其索命,面目可憎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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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被分到承欢殿来洒扫的小宫女,其中一个满腹的牢骚:“早知道就好好‘孝敬’孙姑姑了,不然你我也不会被分到这等腌臜地来。”
年纪稍长一些的另一位急忙捂住了她的嘴:“你不要命了!闲话也是我们能说的吗?”
“磬默姐你也太小心了!这承欢殿晦气得很,除了你我这等苦命倒霉的,谁还会这样被人拿捏差使……”
承欢殿四周荒芜,阴气甚重,鸟飞过都要单独的避开这里,此处植被甚少,有些连荒草都难见,但是胭脂井旁边的那棵槐树却还是郁郁葱葱,看起来万分的诡异。
平帝年间,宸宫当中莺莺燕燕,美人遍地。
那每日洗尽的香油脂粉若是都倒进了那太液池里,全然是盛不下的,便有些美人终期一生都未曾得见龙颜,只能坐等红颜老。
这承欢殿是专门负责训练宫女嫔妃歌舞的殿阁,先帝谢崇尤擅此道。
为了获得盛宠,宫妃们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平帝年间这承欢殿灯火通明,通宵达旦,是热闹加热闹。
只是景帝谢宵宏图伟略,励精图治,于女色之上并不热衷,所以这承欢殿也就渐渐荒废了,剩下不多的那几位老嬷嬷,也都被送到了宫外安置。
“你啊,就少说两句吧~”磬默告诫她。
“前面又是册封大典,又是御前宴饮的,我们一点热闹瞧不着不说,偏偏还要守着这口枯井这桩老树根。”
两人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飘了过去,小宫女转头看了看那棵已经被砍掉的老槐树,六神无主道:“磬默姐我听宫里的老嬷嬷说,这口胭脂井下面镇压着许多的亡魂啊?”
“嘘~”
胭脂井旁的这棵槐树很有年岁了,被砍之前树身粗到两人合抱不过来,有人说这棵槐树是前朝就种下的,废帝卫觞就吊死在这棵槐树上。
尤其是看到那地上发蔫枯萎的粉色槐花,两个宫女壮着胆子打扫完这里,便匆匆离开了。
谁知半夜那负责洒扫的宫女磬默却突然暴毙身亡,有人目睹她的死状极其恐怖,瞳孔放大,七窍流血,死不瞑目啊。
而那个年纪稍小的宫女被吓疯了,整日里疑神疑鬼,喊着:“不如……归去,鬼来了,鬼来索命了!”
两宫女一死一疯,宫中闹鬼之说甚嚣尘上,而承欢殿这鬼地方被下令玄铁铸锁,越发的荒芜冷清。
落云仙人梁雁鸣却在半夜三更,悄悄潜入了承欢殿。
“六年了,六年的时间我终于又回来了……”
六年前,她灌下“羽化”,尸身却被人挫骨扬灰,悄悄的撒入了这胭脂井里。
原以为人死灯灭,魂魄离体后重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重新做人。
她的魂魄却一直在游荡,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直到她睁眼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子规鸟。
宸宫里新旧更迭,早已经没有了她存在过的痕迹。
那段日子她总是站在紫仪殿后的树上,已近黄昏,临风窗下,看他挥毫泼墨。夜幕降临,也看着內侍抬着形形色色的美人进进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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