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个宁子默熟悉的脚步声,
却在纷扰中清晰无比地传进他的耳朵。
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
那个人站定在门后,
伴随着开门的吱吖声,
那个声音的主人,
那位“魂牵梦绕”的年轻女孩,
出现在宁子默面前。
是路娜,时年23岁的她精致的鹅蛋脸上一脸忧色,见到宁子默的时候眼睛顿时红了起来,“弟……”
她就是宁子默前世情窦初开时的初恋情节,也就是宁子默和路飞,甚至宁路两家的遗憾。
这一世,宁子默不允许这种遗憾再次发生。
伸手在路娜胳膊上轻轻拍了拍,“姐别担心,我来了。”
宁子默开口表现出与路娜印象里不相符的淡然,这幅表现给了满心恐慌的她极大的安慰。
路娜在宁子默注视下轻轻地点了点头,正准备跟上迈步进门的宁子默时却被他伸手挡住。
指了指路娜脚下的地面,见她虽然疑惑却也听从了自己的话,宁子默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去几分。
这个时候,宁子默才有时间看一眼屋内状况。
屋内推推嚷嚷的有好几个人都背对着门口,靠边的几人看起来有些印象。被推搡的人是宁子默的父亲宁国平,和路飞的父亲路建国,在他们的身后就是路飞的母亲张玉。
依稀记得,这天上午路飞是替路娜出门跑腿去了,要过一会才能回来。
而面前有7、8个人将父亲三人堵在沙发的一角,更几个人出言不逊,也有清醒的人在一旁劝慰着想要阻止这纷乱的场面。
有人清醒有人醉,
而醉,也只是装的。
宁子默察觉到一些表演的痕迹,便先将视线转向一边。
前世里磕到路娜的大理石茶几就在众人的右边,一时间,路娜曾面临的惨剧在宁子默心中闪过。也是这一瞬间,他心中生出个大胆的计划。
虽然可能会危及生命,但没有时间去计较那么多。
“站着别动,别跟着我。”宁子默再向路娜轻声交代一句,在她点头应下后迅速地向推搡的人群“扑”了上去。
“都别闹了,多大点事情还不至于打架吧。”宁子默口中大喊着,瞅准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人肩膀就扒拉过去。那人显然对于身后的情况不了解,被扒住肩膀第一反应就是反手一挥,宁子默顿时被“撞”飞出去。
咚,
“啊……”
面前发生的突变让吓得路娜下意识就尖叫起来,尖锐的女声和一个明显是重物碰撞的声音汇集在一起顿时吸引到那群争吵的人。几个人纳闷地转过身时,发现茶几边竟然半靠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儿子!!”
宁国平刚见到儿子想要挤进来,却不知怎么地就“飞”了出去,急忙想从人群中挤出来。
可他身前的几人却被他们眼前看到的状况吓得没了动能,几人纹丝不动地挤在一起并没有宁国平穿梭而出的空间。
就在宁国平正准备奋勇发力的时候,挡住他的几人却见到靠坐在地上的那个人突然动了动。
宁子默“茫然”地看看四周,左侧额角的火辣和些许血腥味让他知道自己受伤了,而父亲就要快从人群里挤出来了。
摇晃着脑袋,宁子默快速地撑着起身体,瞪着眼睛一把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死死地捏住冲这着对面的人用嘶吼着,“想杀人吗?”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顿住了动作,紧皱着眉头看着他。
那名少年的眉骨上有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殷红的血液慢慢地顺着他的眼睛往下流淌着,让他只能闭上那只眼睛。
而他另外一只瞪大的眼睛却散发着的凶光和煞气,让众人不敢有所动作生怕激发出那年轻人的冲动。
这时候,刚刚一直在劝阻的一个人,赶忙给宁国平递了个眼神,宁国平乘机就要拨开人群走出来。
“都别动!”
宁子默不分青红皂白的凶光和怒吼,竟然把宁国平也逼的不敢动作。
他怎么知道事情竟然会发生到如此地步?
人没有拦住,儿子还受伤了。
更重要的是,
受伤、
血腥、
刀子、
少年鲁莽,
这些东西要是碰到一起,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宁国平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只能尽量放低音量,“子墨,你先把刀放下。这点钱还不至于让谁把命搭上。”
宁国平话刚说完,却见儿子眼中的戾气更盛。
宁子默恶狠狠地向讨债人们瞪了过去,“为了钱想把人命都弄没吗?还是说你们就是冲着人命来的?”
宁国平闻言眉宇紧皱着,但在内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听得出来,儿子这还没冲动过头。
只是,这时候这句话,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宁国平眉角跳了跳,语气加重了些,“子墨,不要乱说话,这都是你的长辈。”
宁国平这一开口,人群中一个一脸猥琐的人也跟着开了口,“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但他刚开口,宁子默就恶狠狠地死盯着他让他一句话都敢说完,其他人的也朝他猛打颜色。大概是想到宁子默手上的刀子,那人再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任何话了。
眼见着儿子宁子默恶狠狠地瞪着身边那个猥琐的人,宁国平摸不清儿子的想法赶忙把那人往后拉了拉,“子墨你别乱来,这几位叔叔只是和你路叔有一些三角债没有理清,都是有生意往来的人。”
“是啊是啊,我们这不还在商量吗?”
“子墨啊,你小时候还见过我几次呢,还经常叫我葡萄叔叔。”
“子墨啊,我们大人间的事,没有表面上那么严重的。”
“就是就是,有什么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不要让一个孩子操心嘛。”
宁国平的话顿时给了讨债众人清晰的思路,七嘴八舌地就套上了了近乎,顺便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刀和血,还有夹杂着寒芒的凌厉眼神让众人彻底清醒过来。
说起来可都是一个圈子里的生意人,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
如果今天撕破脸皮,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
今天他们可以来路家施压,但终究只能是个形式并不能做得太绝。
再说了,三角债是什么?
还不是个人情往来才有的特殊产物?
何必欺人太甚,又何必和一个年轻人计较?
都是从少年时代的血气方刚和莽撞成长过来的,谁还不清楚吗?
一群人躲闪的眼神,顿时让宁子默把他们的心思摸了个透。
但他这一手“苦肉计”岂能是只算计一个缓和的场面?
宁子默没有理会那些琐碎,眼神也没有再与父亲有任何交汇。
他拿着刀的手稳如泰山,脚下的步子往前逼近了一步冷笑着,“那我倒要问问几位叔叔,路叔欠你们多少钱,指不定我有办法呢。”
少年人“不知进退”的嚣张,又让一群人神色各异地望了过来。
不解,讥讽,不屑,轻蔑,焦急,夹杂着各种意味的眼神都有,宁子默能清晰地感觉每一道视线的含义。
那个一脸猥琐的人又站了出来冲宁子默讥笑着,“小子,别以为你拿着个刀就能吓到我们了。刀不仅吓不到我们,更解决不了问题。你路叔那边可欠着我们20w呢,连女儿结婚都紧吧着,这钱难道是你一个小孩子能解决的?”
但有人接话就是宁子默想要的局面。
宁子默把持刀的手略收了收,脸上疑惑和不屈的神色一闪而过,还挺了挺胸膛,“那如果我能在1个月内把这笔钱解决了,能给我个什么说法吗?”
此消彼长的气势顿时助长了那人的勇气,他挑了挑下巴,“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这还需要什么说法。”
宁子默依旧硬挺着,“如果我做到了呢?”
那人对于宁子默如此不识抬举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而他身边其他同伴递来的眼神也给他了十足的底气。
“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别说1个月时间,我们就算给你2个月又能如何?你路叔总不能把生意都抛下把我们都躲个干净吧。左右还不是长辈兜着?”
到底是商场里摸爬滚打的老兵油子,说出来的话像软刀子一般刀刀见血,丝毫不留情面。
给足时间又如何,还不是靠长辈兜着?
毫不留情的打了一个少年人的脸,那人还潇洒地带头冲路建勇摆了摆手,“老路,明天你女儿的婚礼咱们哥几个就不去了。今天这年轻人的冲动,我们也就当没发生过不会往心里去。这大过年的,就当给你宽限些许时日。钱,终归是要还的。”
他没有什么好脸色,还把面上明显的讥讽传递给其他人,然后带头就往门外走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露讥笑从宁子默身后的门鱼贯而出,经过宁子默身前时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无声的忽视就是对这个年轻人最大的打击。
也或许,这是他们作为成年人逃避责任的一种方式。
但满屋子人谁又会知道,
他们面前少不更事的莽撞少年,
身体里竟然装着一个37岁的灵魂!
少年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