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的心在这一刻似乎没有跳动一般,一双眼怔怔望向那边,手心一阵阵出着汗:“你……你……你杀了他?”
她是恨他,但她从未想过他死。
他却真的死了,她的心突然空出一个洞,眼前似乎又依稀浮现许多年前的景象,耳畔依稀有箫音和着琴声,她甚至嗅得到那时春风的味道,可是……
豆大的泪珠从她颊边滚落,手中紧紧攥住峙逸的衣袖:“你……你……”半天却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责怪峙逸,他这样做全然是有他的道理。那个人既然走上了谋反的路,这种结果本就是不难预见的。
他本就在三年前就死过一次了,那一次她以为她已经将眼泪流干,世事变幻,物是人非,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再为这个人伤心了,可是她还是哭了出来。
究竟是为什么呢?
也许只是单纯的为着许多年前那个吹箫的青衣少年吧……
那时候,他们都还那么年轻……
只是一瞬间,她的眼泪再一次抑制不住……
峙逸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知道她素来是个心软的人,也就料到她见了左少良死掉,心里会苦痛,但是他想不出有比这更好的解决方法了,那人犹如毒瘤一般,这又是难逢的机会,他不得不这么做。
“情势紧急,不要再理那些有的没的。”峙逸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转了面孔,拿匕首沿着一旁石壁敲打,云凤不解:“你这是?”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石室很不寻常?”
云凤打量这间石室,她第一次进来就仔细看过了,这里除了比外间舒适精致干燥些,也不过就是一间普通的石室罢了。
她原是想着男人身份不同,这间石室也许只是彰显着他的身份吧!
峙逸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外间杀声大作,近在耳畔,拉着云凤往里一窜,躲在床背后屏风同墙壁之间。
云凤尚有话说,峙逸一个眼神就制止住了。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一个白衣溅血的青年踉跄着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人,一身黑衣,身材壮硕,甲胄加身。
峙逸个子高,透过屏风最上方细小的镂空依稀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峙逸认得这三个人,是启瑜门下最为厉害的冷鹰,一共九人,各个身怀绝技,加上精通阵法,九人摆阵,素来所向披靡。只是因着阵法牵制,他们往往是九人一齐行动,从不分开,怎么这回却只来了三个?
其中一个黑衣人道:“小叫天,你如今命在旦夕,就不要想着垂死挣扎了,你索性投降了,我们王爷正是用人之际……”
小叫天抚着伤口,慢慢后退,一脸鄙夷:“你们王爷算是什么东西,杂种狗罢了……”
“你这个戏子,找死!”旁边一个黑衣人已经忍无可忍,挥动手中武器就要扑进来。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五弟,此人武艺高强,他刚刚身上有伤,都能穿透我们的阵法,现在你贸贸然冲上去,未必是他的对手。”
旁边那人已然红了眼:“三哥,别拦着我,我要杀了这唱戏的为大哥他们报仇!”旁边两个人却始终拉扯着他,峙逸看这情势,他们似是要待援兵来了再合力围攻小叫天。
云凤被峙逸护着,蹲在屏风后面,看着小叫天那双染血的皂靴慢慢向后退,眼见着越来越近,忽然看他脚下一个趔趄,然后就是一阵呕吐的声音,淋漓的血液淌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小叫天的呜咽声由小变大,渐渐凄厉:“……小公爷……小公爷……”
云凤猜到他一定是目睹了男人的死状,听这声音,已然心肺俱裂。
“三哥,你看,那个戏子吐血了,此时不攻,更待……”
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另一个大汉的声音传来:“五弟……五弟……小叫天,你使的什么暗器?你纳命来……”
那人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似有人潮向这边涌过来,小叫天的靴子略微挪了挪,似是碰到了什么东西,突然“轰”的一声,一堵厚重的石墙在石洞口落了下来,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那黑衣人已然身首异处,只有半截身子在这石洞里面,鲜血溅了几尺高。
云凤吓得身上不住颤动,峙逸紧紧攥住她的手。
石门落下之后,外间的打杀声似乎一下子消失了,整个石洞安静下来。
云凤这才领悟,刚刚峙逸所说的不同,也许就是这个石洞洞口十分规则整齐,当是有机关暗门存在。这么想来,不由更加佩服峙逸敏锐的观察力。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小叫天的脚步踉跄了两下,一下子扑到在了左少良的尸身之上,如野兽一般凄厉的哭号震动着云凤的耳膜:“少良……少良……”他一边嘶嚎一边趴在那尸身上亲吻着,哭声又变作了笑声,如此反复,十分瘆人。
突然那小叫天又站了起来,脚步踉跄着大喝:“狗男女,我要杀了你们……”夹着哭嚎声,以及屋中什物碎裂的声音。听他这么说,心中已然清楚的认定了凶手是谁。
那小叫天似乎伤心至极,这般胡闹了一番,又转身跪倒在左少良的尸身之前,含含糊糊的不知说些什么,做些猥亵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