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回深呼吸, 提醒自己:这世界的感情就是瞬息万变的。嗯,这就是成年人。
然而, 当清缈灰头土脸放弃挣扎破罐破摔开门之后, 温清粤仍是惊掉了下巴。
成年人的世界好恐怖。
清粤如何努力端正表情,都无法淡定自若。她清晰感受到微笑和震惊之下,肌肉失控的抽搐。
“昨天点香氛蜡烛, 不小心泼了。”清缈揉了揉头发, 脸都要埋进胸口了。
乱绒绒的发丝将清缈一把慵懒迷离的气质推到极致, 要不是场景震撼,温清粤大概是会为美人看直眼睛的。
她干笑, 替她找补:“哈哈,是不是喝多了, 下次不许一个人喝酒, 好危险的。”
“嗯, 是啊,我们孤寡中年人,得注意人身安全。”话音一落,又像此地无银。
她方才忙活得发抓都歪掉,也只够把散乱的衣物堆到脏衣篓。至于那些歪倒的画,滚落的瓶罐,踢到的茶几,以及不堪入目的卧室都没来得及整理。当然,这都不算什么,本来门一关也就算了。
只是,满地红色、白色、黑色交错滴落的蜡烛是来不及铲掉,也来不及遮掩的。
大概,只能靠一点虚假的体面帮衬了。
温清粤想跑:“哎呀,我......想起我有点事。”
“哦,行。”清缈点头。
清粤转身,行至门口又打拐回艺术现场,“又没什么,没事儿,哎呀,你这儿这么乱,要整理吧。”
“哦,对。”清缈点头。
“一起吧,两个人快一点。”说着,号称钻研厨艺却连碗都没洗过的温二小姐,忙奔去厨房拿抹布。湿漉漉在地板上来回磨蹭半天,也没见少块蜡。
清粤没有生活经验地一拍脑袋,“擦不掉哎......”她抬头憨笑,表情多少有些僵硬尴尬,“怎么办?”她慌。像小时候做错事,生怕触到长辈失望眼神的那种慌。
清缈深呼吸,还没来得及开口,清粤湿手往裙子上揩揩,“用刀铲行吗?”
她是真的在认真想办法清理现场。
清缈连这点场面也懒得维持了:“等会找人来弄吧。”
清粤心下抓狂,心想这怎么能找人来弄,多丢人啊,她连床单湿掉都不好意思让阿姨发现,只要她清醒着,都要亲自送到洗衣机按响开关才罢休。所以她后来比较喜欢在窗口,拖地机会自行清理。
清粤想着,真去拿刀了:“不方便吧......”
“没事的,有专门清理的人。”清缈声音很低,刚够传到清粤耳边。
她知道清粤肯定接受不了的。
果然,清粤的背影被按停在厨房门口,每一个卷曲都凝固了。
清粤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关心清缈的婚事,恨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清缈很可怜,很痛苦,不谙情/事。她怎么就爱套苦情戏码呢。为什么没有想过,清缈可能过得很快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没这么想过呢?
半晌,她整理好脸色,笑盈盈转身,两手一拍:“那就好,哈哈。”
好?好什么?今天最好的事,大概心乱如麻之下,清粤随手乱弹的《野蜂飞舞》被李老师夸了。
李老师年纪渐长,也到了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一张张嘴嗷嗷待哺的年纪,大概吃到生活的痛,所以才会对清粤说出“十年未闻如此琴声”的高度褒奖。太夸张了。清粤笑眯眯的收下夸奖,应下他小儿子入学的帮忙请求。
次日,温清粤也在迷糊中应下一活——陪于蝶去相熟的中医那儿把脉抓药。
于蝶身着及踝宽松直筒裙,这风格倒和清粤有点像。
五个月了,小腹微隆,遮也遮不住。
温清粤问男孩女孩啊?对面淡笑地没回应。
她立马不问了。倒是路上聊明星八卦聊了几小时,不算难熬,于蝶惊讶于她居然知道这么多消息,清粤说以前还通过关系扎过剧组几个月,有什么远景需要人弹琴,她都帮忙,说着,偷偷附到于蝶耳边,我还跟他在一起过。
于蝶大惊,没想到温小姐还和男明星有过这种逸事。清粤如愿收获美人的惊讶表情,拿姿态摆摆手,补充说,但没有很深入,很短的时间,就一个月吧。
“家里不同意吗?”于蝶问。
非也。纯粹是男明星有点腹内空空,每天做最多的事就是照镜子捋头发,搞脸做造型比她还久。她确实喜欢好看的人,但不喜欢太过于在意自己好看的人。像清缈周乃言这种邋遢里透出好看就刚好。
清粤神神秘秘说,现在这种事都不能说,会被粉丝打的。
于蝶笑,他差不多过气了,最近都没什么新闻了,这行新陈代谢很快的。
说话间,车子已驶至周宅。这是真暴发户的家,位于市区稍偏处,外面看看不见房子,穿过长段竹林可见掩映深处的房子。别野临湖,院子比房子稍大一些,四周绿树环绕,鸟语花香。每次来,温清粤都要深吸一口气。
听武逐月说,这是本市风水顶好的地方。而温家因产业缘故,缩手缩脚畏人言语,只能谨守本分住老宅,开旧车,房子不能瞎买,车上限是大奔,出行说话要尽量低调,她对周乃言感叹过你家真有钱。他挑眉,有没有钱不是看房子的,你家钱比你想象得多。温清粤立刻讳莫如深,不再继续有没有钱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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