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团发出灼灼神力的光团,比之前大,比之前威力更甚,不给他应对的时间,直接飞向麟成子心口。
“呃...”
雪域风大,修者自有手段可以避免寒风,但是麟成子现在觉得有些冷,他眨了眨眼睛,迟钝地低下头,心口处有个洞,风就是从这里灌进去的。
怎么会这么快?他死了?
这是他死前最后的想法。
文修松下肩膀,转过头看身后的人。
她闭着眼,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他的视线,也不清楚现在她听不听得见。
“阿然,我如今这模样你也见到了,是不是觉得被欺骗了...我不是凡人,所以我没有经脉,就连这颗心,这个丹田都是千百年修出来的,很假但也骗过了你,索性还不赖。”
司云然动了动睫毛。
“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把雪团给你了,甚至还把弯月送给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一会我再把自己送给你,就当是赎罪了。”
雪团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昏昏沉沉的跑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再加上身上力气被抽空,有些浑浑噩噩的。
它乖乖地坐在自己主人和秀秀中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气氛会让它难受。
脸上纵横交错的痕迹再加深,甚至面皮破碎得更彻底,文修轻声低语着:“那镜子引我看了前世今生,每一次都是我先离开,但是这一次我想会是个例外,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他突然皱着眉,“就是有一点不太好,我可能不能和你说话了,但是没关系我一直在就好。”
文修凑到司云然耳边:“阿然,我希望我们的缘分止于此,我再不要与你生生世世有缘无份了...”
司云然心中一跳,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是生生世世有缘无份,明明每一世都是圆满的,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想睁开眼睛,但是文修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样,轻轻一扫,司云然的眼皮怎么也打不开。
文修直起身子,深吸一口雪域的寒风。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玉骨鞭,想要练剑,想要成为一名剑修...阿然很有天赋,我保证今天过后,你会成为世间最强大的剑修。”
司云然心里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内心的声音一直叫嚣着睁开眼睛,但是已经动弹不得了。
“我为神鞭,玉骨为身,‘一鞭撼山海,一扫屠六合’,这是当初我降世时落在耳边的声音,但是惭愧,我一心想做个人,耗费了一身神力后却把这撼动天地的力量丢了,也害得你变成这样...”
司云然一边吃惊他的真实身份,一边在心里直摇头,心说,这与你无关。
什么时候湿了睫毛都不知道。
但是文修发现了,他轻轻碰了碰,又像触电一般收回手。
“你该开心的,我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玉骨鞭欸,很快你就可以重塑剑骨了。”
文修一抬手,司云然便平稳地悬在半空,他要开始了。
司云然感受着身体的变化,但是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她现在最惶恐的就是文修变得安静了,而背后也升起一股股暖流...
停手!
她发不出声音,没有人回应她。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者说没有过去多久,她浑身一松,背后一阵麻痒,最后变得暖烘烘的,一直无力的上半身好像有了支柱。
但是正因为此,她才更加难过,一波又一波恐惧在安静的氛围里漫开,像是要吞噬她。
最后的最后,有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虚弱地出现在耳边,他说:“从出生起,别人就替你算着死期,但是该死的人是他们,阿然没有做错,魔骨也好,剑骨也罢,都不是他们妄断你生死的理由,阿然没有做错,没有做错...”
说她没错的话在耳边响了一遍又一遍,司云然一直无处爆发的委屈又溢满心口,像是要决堤一样。
“好好活着,不要让任何人主宰你的命运。”
说完这句话后,侧脸轻轻地被抚过,叹息声一泄,身边变得没有任何动静了。
她受不了这样的“凌迟”,想尽力动弹一下时...手指动了,眼睛可以睁开了。
司云然愣住,直起身,从半空中落地,来不及看自己的情况立刻看向周围。
雪地上一片空荡,没有...除了雪团和她,什么都没有,万籁俱寂中,只有风声在呼嚎。
“文修?”
无人回应她。
雪团看过来,一张脸上都是湿湿的眼泪,羽毛都沾一块了,颤颤巍巍地将怀里的东西递给她。
东西甫一入眼,司云然便觉得心上被重重一击,像是被一双手扼住了喉咙,发不出声。
玉色的长鞭,节节分明,好看得像是装饰物,上面还流淌着莹润的光芒,一点也不像是一件威风凛凛的神器。
触手时生温,握住时神力初现。
但这只是一根鞭子啊,它不是人,甚至不是她的徒弟。
所以这便是文修说得可以陪着她的方法?
一件死物,它不是活生生的人。
骗子。
心上堵着,眼眶红着,司云然按住心口,只觉得这一刻比被师父击杀还难过。
眼前不知不觉地出现他们初遇——猜忌——相识——结交...最后定格在祇阳峰后山上男子遥遥看过来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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