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公主一颗心顿时定了下来,但是内心里有有几分娇羞,她开口问道,“女儿听说南阳王府跟靖安侯府即将联姻,不知是否有此事?”
贵妃握着茶盏的动作顿了一下,见她女儿如此姿态,眸色一沉,“常乐,母妃知晓你的心思,但是自先帝在位时,驸马大多出自寒门,就算你是皇室最受宠的公主,你父皇愿不愿意为你破例母妃也不得而知,所以母妃希望你不要插手到这件事情上。”
她可不是个蠢的,当初她能够在帝后恩爱的时候宠冠六宫,就是希望她能琢磨到帝王的心思,绾妃被禁足前于御花园见了陆子盏,只怕是因为她想插手陆子盏的婚事,所以贵妃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跟帝王提这事。
但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常乐公主见自己的母妃竟然教训自己,顿时红了眼眶,“可是女儿就是喜欢陆世子,那韩玥有什么好的,凭什么这京城里的公子都喜欢她。”
“南阳王府是本朝第一名门,她们家的姑娘,靖安侯府自然是喜欢的。”闻言,贵妃伸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她这女儿,未免被养的太娇纵了些。
“哎哟,我的好公主,您就少说两句吧,没看到娘娘这正头疼呢。”见贵妃身子似有不适,她身边的嬷嬷忙劝常乐公主,道。
可是常乐公主这个时候那听得进任何话,狠狠一跺脚,常乐公主就跑了出去,“母妃偏心,到底谁是母妃的亲生女儿,母妃就知道疼那韩玥,我再也不要理母妃了。”
“常乐……”贵妃顿时面色发白,猛的咳嗽了一声,虚虚弱弱的开口道,“你们不追上去盯着本宫看作甚。”
“公主。”众人连忙反应过来,急忙跟了上去。
而珠翠则留下来替贵妃顺气,然后给她递了一盏茶,贵妃虚弱无力的靠在炕上,问珠翠,“珠翠,你觉得这京中谁适合做常乐的驸马?”
“奴婢不知。”珠翠微微迟疑了一下,摇头道。
珠翠觉得不管是贵妃娘娘,还是常乐公主,都是有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她人微言轻,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贵妃娘娘的霉头。
“罢了,随本宫去一趟养心殿吧。”贵妃坐着兀自思考了一瞬,才叹气道。
珠翠心中唐突了一下,先前绾妃娘娘才刚受罚,依着陛下对绾妃娘娘的宠爱,此刻心里肯定是不痛快,为何贵妃娘娘总是要去触陛下的霉头。
想归想,珠翠还是一副恭敬的去扶贵妃,“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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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节前几日,靖安侯府送了庚帖过来,月兰如同看烫手山芋般的看了庚帖许久,才拿着庚帖走进去,对琼姿花貌的小姑娘道,“姑娘,靖安侯府派人送了帖子过来,说是邀姑娘一同去敬安寺祈福,不知道姑娘可去?”
“当然去了。”小姑娘看了一眼庚帖,顿时想到那天晚上的争执,顿时有些赌气的开口。
往日她若是生气,哥哥总会哄她,现在竟然一直不来见她,那她以后也不要理他了,一点都没有子盏世子好。
月兰苦笑一声,她们姑娘这还是在生公子的气呢,可是那日见到姑娘红了眼眶,公子就马上妥协了,按理来说该是公子生气的。
月兰拂了一礼,退下,“那奴婢去跟靖安侯府的人回禀一声。”
这一日,南阳王府,丞相府,靖安侯府,以及昌平侯府兼贵妃娘娘膝下的常乐公主皆是去了敬安寺,得到京城里的消息,敬安寺的住持一早就在门前等候,当看着人下来,住持最先走向韩玥,一副慈悲的模样,道,“二姑娘好。”
众人瞬间面色古怪,虽然南阳王府身份尊贵,是南朝第一名门,但是这里可是有皇室的常乐公主在,住持竟然先跟韩二姑娘问好,这就让人想起多年之前,法慧大师说韩二姑娘是凤命。
第十九章 姑娘==
小姑娘怔了一下,然后娉娉袅袅的朝住持微点头,“住持好。”
“几位主子好。”住持面容慈祥的点了点头,朝几位贵人看过去,两掌合一,道。
“住持好。”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安氏,她温婉笑着走上前,道。
除了昌平侯府的世子妃娘娘,其他的都是小辈,这个时候也该她出面主持局面。
住持笑着与安氏见礼,目光从陆子盏跟常乐公主身上移过,笑着道,“寺里面已经为各位主子准备了厢房,各位主子可以随老衲过来。”
安氏忙招呼着人过来,然后又轻声细语的问小姑娘路上可还舒坦,有没有不适的地方,常乐公主看着心里顿时觉得有些酸,她这个公主还在这呢,凭什么都关心韩玥去了,于是狠狠跺了一脚,嘟嘴道,“哼,不就是一个世族之家的姑娘,天天摆这么大谱。”
“公主。”闻言,她身边的丫鬟连忙扯了扯常乐公主的衣袖,怎么她们公主什么话都敢说,没看到韩二姑娘的长姐在这吗。
“常乐公主这是对我的妹妹有意见?”果不其然,就在丫鬟去拉常乐公主的衣袖时,韩晗扶着身侧香兰的手,朝常乐公主的面前走去,淡淡道。
“表嫂。”因为丞相府与昌平侯府有姻亲,所以常乐公主看到韩晗也不敢太放肆,低声道。
韩晗目光温柔宁静,走到常乐公主面前,忽然一笑,道,“担不起常乐公主这一声表嫂,妹妹自小在府里被宠惯了,若是有哪里得罪了常乐公主,我给常乐公主陪个不是,但是日后若是再让我听到常乐公主说妹妹的不是,那就别怪我不给常乐公主面子了。”
常乐公主一愣,似是没想到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而韩晗说完之后勾唇一笑,就直接带着丫鬟离开。
“什么人啊,这么跟本公主说话。”等常乐公主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气的够呛,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她可是皇室最受宠的公主,谁敢跟她这么说话。
“公主。”伺候的人都要哭了,连忙规劝常乐公主,这可是皇家寺庙,她们公主的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皇室的身份,这怎么还跟昌平侯府的世子妃吵起来了。
殊不知这一幕早已被亭台上的人尽收眼底,身着貂紫色,容貌光风霁月,气度沉着的云承笑了一声,道,“阿宁还是一如既往的护短。”
“表哥若是实在心中想念的话,可以去见上一面。”一旁的韩辰将手负在身后,目光看向下面,嗓音清浅,道。
“我与阿宁已经形同陌路,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云承听着稍稍沉默,将视线收了回来,垂眸淡声道。
但是脑中却不由想到儿时的场景。
“小姑娘整日学这些琴棋书画是作甚,难不成担心我将来委屈了你。”
“那还不是因为丞哥哥你是小国舅,奶娘说若是我不学这琴棋书画的话,将来就不能嫁给承哥哥了。”
“这都是哪里学的歪理,就算你不学习琴棋书画,你照样会是我云承的妻子。”
年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时隔多年,他的阿宁确实如她年少所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温婉宁静,只可惜成了别人的妻子。
正在这时,韩晗突然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握着香兰的手猛然收紧,“香兰,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我心跳的有些快。”
“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奴婢去跟住持说一声。”香兰吓了一跳,赶忙要去寻住持,道。
“且慢,就是觉得心里突然有些不安,缓一下就好。”韩晗阻止了她的动作,缓声道。
就在韩晗停下来努力将那份悸动压下去之后,又一个丫鬟走过来,道,“奴婢见过世子妃娘娘,世子爷过来了。”
韩晗面色微变,刚准备说话,就见谢宴朝这边走了过来,边走边笑,“阿宁既来了敬安寺,怎么也不派人与我说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二人有什么误会呢。”
“见过世子爷。”韩晗身边的香兰连忙行礼。
“阿宁怎么又与我生分了。”谢宴摆手让人起身,见韩晗面色不是很好,谢宴微微笑了笑,道,“怎么不见溶溶妹妹?”
韩晗柔婉而笑,“溶溶她与陆世子去后院祈福了,世子爷怎的过来了?”
“阿宁这话问的就让本世子伤心了,本世子所求不就是一个阿宁,可偏偏阿宁就是不想让本世子如愿。”谢宴轻声一笑,上前握住韩晗削弱的肩膀,笑道。
韩晗笑了笑,到底是没有从谢宴的怀里退出来,韩晗道,“世子爷多虑了,阿宁既已嫁你为妻,那世子爷又何谈没有如愿之说呢。”
“罢了,我说不过阿宁,但是输给阿宁,本世子心甘情愿。”听言,谢宴再次笑了一声,眉目疏朗,君子之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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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平日在府里都做些什么?”寺庙后院,小姑娘跟陆子盏走在过廊上,百花盛开,是最美的景色,陆子盏突然垂首,端正雅方,问。
陆子盏突然发问,姑娘家有些羞涩,细声细气的道,“我平日在家就学习功课,然后没事的时候酿海棠酒,还有练琴棋书画,世子爷一般在家中做什么?”
“无非就是看书下棋罢了,不及二姑娘安排丰富。”陆子盏笑声和悦,慢慢道。
小姑娘杏眼一眨,灿若春华,陆子盏带着她走到月老树下,对她道,“听说这棵月老树极其灵验,二姑娘若是有什么愿望,不妨在这上面写下自己的心愿,子盏稍后替姑娘将红布条挂上去。”
“那就劳世子爷等一下了。”小姑娘跃跃欲试,一副贵女仪态的朝陆子盏福了福身,道。
陆子盏温润而笑,摇了摇头,“二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子辰说溶溶可是在祈求姻缘?”原本云承所在的亭台楼阁就将整个敬安寺的场景尽收眼底,更别说这后院的景象,见旁边的人似是忍不住,云承垂眸一笑,而后嗓音混沌,开了口。
第二十章 求亲==
云承当年与韩晗定亲的时候,深得南阳王的喜爱,所以少年之时,他时常出入南阳王府,在国舅府鼎盛之际,云承见到了那位刚出生的小姑娘,玉雪可爱,逢人就笑,云承当时就觉得谁能有这样一个妹妹还真是幸事,却没想到后来是身旁这人占尽了便宜。
“表哥想说什么?”云承正咂舌感叹的时候,韩辰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嗓音浅而淡,又透着丝丝凛冽,问。
云承瞬间心思一凛,端着茶抿了一口,撇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姑娘家正值情窦初开的年龄,若是有个自己喜欢的人,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听说陆世子是京城第一才子,这样的好儿郎只怕是京中女子都思慕的郎君吧。”
这话云承说的确实有失偏颇,毕竟当年的皇后娘娘便是国色天姿,月韵千华,因此太子殿下三岁便冠绝当世,哪怕后来中宫一族流放,他身侧之人依旧能够三元及第,自此在朝堂上平步青云,文韬武略,名满京师,但是云承觉得这感情上的事,哪能这般拿乔,若是总这样端着,那人家姑娘凭什么看上你。
后院下面一袭青衣的浊世佳公子正给身旁娇俏如花的姑娘挂红布条,远远瞧着当真是郎情妾意的很,韩辰收回视线,玉指慢慢的摩挲着白玉杯盏,淡淡的吐出几个字,“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云承瞬间一噎,他小姑姑明明是个多么温柔的人,怎么生出来的儿子竟这般不近人情,而且说起话来,当真是气人的很。
“行,我不说话,别等日后溶溶妹妹嫁给旁人了,有你后悔的时候。”云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嗓音天生带着几分低沉,道。
“她不会。”韩辰当即就笑了,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若是她真嫁给旁人,那他就将她抢过来,不过他是不会放任她嫁给旁人的,小姑娘不懂事,他可以不计较,但若是陆子盏敢的话,那他就自求多福吧。
这怎么还不会了,云承纳闷,刚准备说什么,男人已缓步离开。
云承就向下看了一眼,姑娘家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若是忽略某人的话,她与靖安侯府世子爷还真是般配的很,可是有皇室在,只怕溶溶是不能如愿了,到时候还不知道阿宁会如何伤心呢。
云承再次看了一眼下面,也跟着离开。
“二姑娘许的什么愿?”将红布条挂上去之后,陆子盏端正有礼的往后面退了半步,问小姑娘。
随着小姑娘的转身,她头上的流苏步摇随之而晃,一下一下打到人的心底,小姑娘俏生生的看着陆子盏,“世子爷难道没听说这愿望若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是在下唐突了姑娘。”陆子盏神色有片刻恍惚,随即失笑,朝小姑娘作了个揖,道。
这下不说小姑娘,就连小姑娘身边的月兰都有些无言,这位陆世子未免太过端正有礼了些。
“哎呀,可算回来了,我方才还在念叨着你们俩呢。”等二人回去的时候,安氏已经在门口等着,见二人有说有笑的回来,安氏的笑容全堆在脸上,亲切道,“溶溶快来让我看看。”
小姑娘就带着丫鬟走上前,如行云流水般的朝着安氏行了一礼,“夫人好。”
“溶溶不必这般客气,我呀,就怕子盏这个不会说话的欺负到咱们溶溶了,现在瞧着倒是放下心来。”安氏笑着招呼她走上前来,温婉的打量着她,道。
小姑娘被人打趣,朱唇皓齿,出声如娇莺初啭,软乎乎的开口道,“世子爷他人挺好的。”
“这可是我第一次听有个姑娘说这个闷葫芦挺好的,平日里就清心寡欲惯了,又不会讨人家姑娘欢心,这哪一个姑娘不嫌他性情太过寡淡。”安氏顿时就笑了,瞪了一眼她的儿子后,就拍了拍小姑娘的手,道。
陆子盏跟着走上前来,无奈浅笑,“母亲,在二姑娘面前,还是为子盏留些面子吧。”
“现在倒知道让娘亲为你留些面子,之前是干什么去了。”安氏瞪了他一眼,后又热情的问小姑娘,“溶溶平日里都在家里做些什么?”
小姑娘下意识的看了陆子盏一眼,方才世子不就问了这个问题吗,但还是将对陆子盏说的话再说一遍,然后又偷偷的看了陆子盏一眼。
陆子盏便笑,走到一旁坐下,目光看向远处。
安氏听完拍了拍小姑娘的手,打趣道,“果真是世族大家培养出来的女儿,竟是这般的出色,之前我还说子盏整日只知道看书,太木讷了些,现在看来倒是挺好的,若是不多读些书,只怕到时候与未来妻子说话都说不到一块去。”
月兰看了正说笑的陆夫人一眼,她怎么觉得陆夫人说话是别有心思,莫不是想撮合世子爷跟她们姑娘。
“母亲。”陆子盏声线微哑,道。
安氏便看了他一眼,随后拉着小姑娘坐下,笑道,“溶溶快坐下吧,等会我让丫鬟送你去世子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