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王唇角依旧噙着笑,说实话他笑起来眉梢会微微上扬,眼眸里少了一丝戾气,倒是给人一种亲近之感,但荆落笙知道这都是表象,隐藏在他笑意之下的阴戾不会减去半分。只瞧见他微微挑了挑眉,道:“接下来你知道该做什么吗?”
她瞳孔登时睁大,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眼,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没来得及平复好的心情,又惊起了数层波涛。
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她根本拒绝不得。
苏子墨故意紧了紧她的纤腰,她回过神来,脸颊彻底泛了红,垂眸道:“奴婢为王爷更衣。”
他这才松开手,只见她的下巴泛起一点红痕,落在他的眼中,好似一朵染了尘埃的荼蘼,残艳中不失娇媚,渐渐与记忆中那张明媚的脸重合。
荆落笙紧张地捏了捏手指,懊悔不已,为何偏偏选了那个时候放迷香,若是晚一刻,她就能知道阁主已死,根本就不用淌这趟浑水。
现下是还未脱离狼窝,就又陷进了虎穴。
可不管怎样,她已经死里逃生,可是......弟弟呢?
她正要抬手为煜王宽衣解带,却见煜王直接亲手扯了外衫,随手一抛,完美地落在了他身后屏风处。
荆落笙:“......”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她目瞪口呆。
“过来。”
一记冷淡的声音漫入耳际,尾音仿佛夹杂着一丝急躁,她登时回过神来,但双腿却像是定住了般。
许是见她久未动静,煜王回首盯了她一眼,她立刻抬起双腿,跟上了他。
刚要撩开纱幔,一只手臂就覆上她的腰,把她拉入了床榻之中,倒在了里侧。
荆落笙的心就要跳出来。
下一刻他修长的指节搭上她的肩膀,指尖的凉意在肌肤上游走,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然后肩头的衣衫被他缓缓剥开,她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等着接下来荒唐的一夜。
然而却只见煜王一直盯着她的肩膀,下一刻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里的失落,她微微诧异,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肩窝处的肌肤白皙细嫩,毫无瑕疵,她又望向煜王的眼,眼眸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刚刚的失落转瞬即逝,仿若只是错觉。
煜王的指节慢慢离开她的肩膀,她即刻把滑落的衣衫拉回,心想,这是对她失去兴趣了?一般要行床笫之欢的男子,绝对不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她眼眸一亮,心中雀跃,兴许可以逃过一劫,白日里再可寻个由头出府,去寻弟弟。
静默良久,煜王也没下一步的动作,也没说要放她走,她缓缓起身,跪坐在侧,大着胆子问道:“王爷,奴婢还要在此吗?”
煜王掀了掀眼皮,“后悔了?”
他的嗓音明明很好听,但总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荆落笙不禁垂下眸,她不想摇头,但更不敢点头。
看来今夜是逃不掉了,煜王,她惹不起。
她心下一横,抬眸与他对视一眼,眼神怯生生的,玉臂扬起,作势要勾住他的脖颈,谁知,他竟一把钳住她的皓腕,盯了她片刻,最后轻飘飘丢过来一句。
“本王今夜乏了,就寝吧。”
荆落笙愣住,手臂僵在半空,半晌才反应过来,心里不自觉地暗笑,还好,她的清白还在。
煜王理了理衾被,径直躺下。
荆落笙也乖乖躺下,但心脏仍旧扑通扑通地跳,除了弟弟,她还是第一次同一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颇为不适应,思绪开始乱飞,脑海里一幕幕被撕裂的,破碎的梦接踵而来。
铩羽阁内,一群饥渴的眼神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像恶鬼一样扑了过来。
她四处逃窜,抵抗,可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他们合力死死压制住,他们一个个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像地狱的饿鬼一样要把她吃掉。
她拼命挣扎,嘴上不停咒骂着,“滚开——”
“滚——”
“滚开——”
可这根本无济于事,眼看一个黑衣人举起铁棍就要朝她砸来,她双目猩红,疯狂地抵抗着他们。
“滚开——”
荆落笙猛地睁开眼睛,腾地蹿起来,然而却正好“咚”一声撞上煜王的额头。
两额相触,再加上噩梦惊醒,她的头顿时一阵眩晕,胸口因惊吓上下起伏着,她以手抵额,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微微抬眸看向一旁的煜王,只见他正铁青着脸,手按着太阳穴,英俊的眉宇紧紧皱着,显然不太好。
煜王瞥过来一眼,眸底带着骇人的阴沉,“你梦见什么了?”
一回想起梦中情景,荆落笙心口就倏地一痛,那根本不是梦,而是她实实在在经历过的炼狱。
不善的目光又射过来,荆落笙内心一惊,开始信口胡诌起来,“奴婢梦见一只黑毛恶犬,它一直追着奴婢不放,奴婢险些被咬伤。”
话一出口,煜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更黑了。
荆落笙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讪讪地朝他笑了一下,解释道:“王爷,奴婢不是意指王爷,这是个误会,奴婢真的不是故意......”
一记寒光射过来,她立马噤了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煜王冷眼瞧着她,强压着内心的火气,他夜里本就时常失眠,今日不到卯时就被她吵醒,而且怎么唤她都不醒,一连折腾了半个时辰,现在惹得他头昏脑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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