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两个人碰面之后,盛中强非常的热情客气,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而对唐俊来说,他也觉得特别亲切,因为雍平现在已经物是人非,盛中强现在是雍平的主要领导,同时两人当初又一起共事过,回雍平能够得到盛中强的热情款待,他很高兴。
所以两人一连碰了好几杯,在外人看来他们的感情是相当的深,一旁的田鹏心思就有点活分,因为据他掌握的情况,盛中强这一次接替担任县委书记的可能性非常大。
田鹏现在和盛中强之间的关系还只是简单的工作关系,实话讲,田鹏这一次区县班子调整他也想动一动,但是又有些力不从心,因为到了县一级层面上,你能不能动,关键还是要看工作成绩。
田鹏在雍平没有干出成绩来, 甚至有些水土不服,尤其是刚开始来的时候,到处有问题,捅娄子,如果不是丁德华的面子,田鹏可能要把雍平的人都得罪光。
没有办法,田鹏是属于那种在机关待久的人,办事没有灵活性,偏偏心气又高,从上面到基层,他满脑子都是想干大事呢!
殊不知基层哪里有什么大事儿呢?都是小事,鸡毛蒜皮,大多数的干部只是想把日子过舒坦,过舒服,电视台只想多搞点钱,把自收自支的开支搞出来,下面当个小领导的只想混吃混喝,吃好喝好,争取一年上头不怎么动自己工资卡上的钱。
至于再下面的村一级的干部,无非也就是想仗着自己在村里干工作,能够找点门路,找点路子多挣钱,多搞一点项目到手上。
反正田鹏搞的那一套,别人都不怎么理会,这让田鹏有一种深深的挫折感,同时对他的世界观也有很大的影响,他的岳父丁德华批评他就是不接地气,不懂老百姓的疾苦,不知道基层群众的困难。
面对岳父这样的批评,他内心委屈得很,心中刚开始很不服,所以翁婿之间的矛盾搞得很深,现在缓和一些了,但是好像时间有点晚了,田鹏掐指算算自己的年龄已经不再年轻了。
在共和国的政治体制下,年龄对应的是级别,到了那个年龄级别还上不去,提拔就几乎不怎么可能了,所以很多人不是没有能力,只是被人慢了一拍,一拍慢了,后面就都慢了,最终的结果便是天堂和地狱的差距。
现在田鹏就已经被人慢了一拍了,后续怎么办呢?他必须要想办法了,如果再不想点办法,这辈子仕途可能就只能到副处实职了。
唐俊今天喝得有点多,欧阳庚安排晚上一定要去唱歌,唐俊跟盛中强开玩笑,道:
“欧阳校长这几年变化大,改变多,以前每天满脑子都是学校里的那点事儿,现在总算能解放出来知道偶尔享受一点生活了!
这一点可能是我这一次来最大的惊喜,我就怕欧阳校长工作压力太大,对自己要求太高,最后身体搞垮!”
盛中强道:
“唐俊,欧阳能有今天这个态度,核心关键还是我们一直都批评他!他干校长的,主要是把握宏观大局,这和搞艺术家是一样的。
艺术家有几个是靠埋头苦干搞出来的?艺术家都是吃喝玩乐闲出来的艺术,你说是不是?没有闲心,脑子就不灵活,说句实在话,他当这个校长, 干一百件实际的事情,还不如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个新点子出来,你说是不是?”
唐俊点头道:
“道理真是这个道理,我们欧阳校长从来就不搞个人英雄主义,雍平一中很强大,是因为有一个强大的团队!所以外面很多人想模仿我们一中,他们怎么模仿得了?
他们要模仿,首先就要有欧阳校长这个气魄,比如我从澧河来了,他喝酒吃饭了还能唱歌,这一般校长能干得了?”
唐俊这一说,大家都笑,气氛搞得比较活跃。
一群人去唱歌,那自然享受的都是雍平最好的待遇,歌厅的老板亲自接待安排,当然,考虑到影响,这种场合是肯定不会有女性参与的。
倒是有人想找几个女孩子活跃一下气氛,比如从某个艺术学校喊几个老师过来云云,但是被盛中强严肃的制止,绝对不行。
唐俊对盛中强因此又高看一眼,至少盛中强脑子很清醒,这一点比澧河公安局的陈立中要强太多了,官场之上,分寸场合是一门大学问,人都有七情六欲,但是在官场之上却要求人能够很好的掌握控制好自己的七情六欲,这是最难的!
在唱歌的时候,唐俊终于和盛中强有单独交流的机会,盛中强跟唐俊讲:
“唐俊,市里刘书记可能要去其他的市高就,这事儿想必你也知道!哎,你我都是雍平的干部,哥哥比你年长几岁,但是情况相差无几!
你也是靠本事挣到了今天这个脸面,我老盛这些年也就在雍平熬,熬了这么多年现在还不能说熬出了头,这倘若是换做其他的人,会是这种情况?人家早就上去了嘛!”
唐俊一听盛中强在聊这一类话题,他心中一动,大抵还是能猜到一点他的意思,盛中强可能还是想在市里和几个领导把关系再走近一些。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讲,唐俊可能会觉得这种不太合适,或者说有点突兀,但是盛中强这么讲就一点也不突兀,显得合情合理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盛中强现在已经是县里的主要领导了,而且极有可能成为一县的父母官,这种情况下,对市领导来说能够和盛中强建立一定的关系,也是一大助力。
刘开进走了,但是未来武德政坛肯定少不了王传林的影响力,王传林的能力,才华以及各方面条件都支持他更进步。
唐俊一念及此,便道:
“盛县长,太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下一次我们在市里约!还是像今天一样吃好喝好,反正我们都是革命友谊,回头我们王秘书长肯定也会参加,你们以前应该就是革命战友,未来大家还在一个战壕里面奋斗啊!”
唐俊说这番话,就是把盛中强和王传林的关系拉近,很显然盛中强是有这个意思的,只是他自己不好去攀,而站在王传林的立场上,他和盛中强以前交集不多, 也不好去拉。
所以到了盛中强他们这个级别,很多关系很微妙,关键时候还需要一个人帮忙协调一下,有些关系才能理顺。
唐俊这一说,盛中强果然很高兴,道:
“好,好,下次去市里一定聚!王秘书长我们是老熟人,但是怎么讲呢,我一直想拜访他,又怕太唐突!
敢情现在这么最好,你是秘书长信任的干部,我就通过你和秘书长再多认识接触,当然,主要还是多跟进领导,多领会领导的精神……”
唐俊哈哈大笑,道:
“盛县长,回头还要多喝几杯酒,是不是?”
事情谈到了这一步,唐俊和盛中强的关系就更加紧密了,唐俊很意外这一次来雍平还有这么一个收获,想必盛中强也很意外,应该说这样的沟通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
所以盛中强讲:
“唐俊,不管怎么样,不管你在外面闯出了多少名堂,我还是希望你能经常回一回雍平!雍平的人民欢迎你,雍平的干部也欢迎你回来,你在这里是立过功劳的,大家都不会忘记你!
你常来,我们高兴,老百姓也高兴,对你自己也有好处!我们讲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你的初心就要在雍平才能找到,我说这话你信不信?”
唐俊道:
“县长水平高,您说得太对了,我太信了,怎么能不信呢?哈哈……有您的这个表态我经常来,一定经常来!”
唐俊和盛中强聊得比较投机,欧阳庚凑过来对唐俊道:
“唐俊,你为了一个下属的儿子调整班级这点事儿亲自跑一趟雍平,说明你对下属关爱到位!这事儿我妥妥给你办了!
但是有一点,我跟你办了这事儿,你回去澧河之后要帮我多宣传一下雍平一中!你是雍平出去的干部,是我们自己人!
我雍平一中的野心你知道,绝对不满足于只是一个县域的高中,我是要成为周边整个湘北地区的王牌,所以我招生的范围是面相全省的。
澧河我们隔得近,澧河尖子我最看重,所以这一块你至少不能说我雍平一中的坏话!”
唐俊眯眼盯着欧阳庚,笑道:
“校长,你自信一点!不用我讲,在我们武德范围之内,你雍平一中最牛逼!你既然这样讲了,那行,回头我就把我们县领导的儿子给你送过来!
当然,前提还是他的儿子成绩好,能够符合你们的要求,不能坏你们规矩!”
欧阳庚举杯道:
“唐县长,多余的话不说,我们的交情不是一年两年,而是这么多年了,这杯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