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宁小半辈子都在家里,这辈子可能都没想过爬山, 走到半路就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
薛婵无奈, 弯下身道:“上来罢, 背你。”
长岭虽是一处山岭, 但是只有上山的那段路是陡的,其余全是冗长又平缓的石阶,裴砚宁弯起眸子嘿嘿一笑,一下子攀上薛婵的背。
裴砚宁抱起来并不重,薛婵还能很轻松地掂一掂他,只是裴砚宁不大安分,非要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话,说完还要用湿润的唇瓣亲她一下。
薛婵屡屡皱眉,他就是乐此不疲,两人顺着山路慢慢往下走,直至发现密林深处有一个五彩的水池,不算深,淌进去大概有半人之高,里面的石头却是花纹斑驳、十分漂亮。
“啊呀!”裴砚宁第一次见这样漂亮的景色,已经在高高兴兴脱鞋袜进去淌水了,脱到一半被薛婵给按住了。
“秋水寒凉,你敢下去试试。”薛婵冷言冷语威胁。
裴砚宁眨了眨眼,小声乞求:“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不行。”乞求并未得到允准。
裴砚宁大受打击,一张脸写满了不高兴,嘴噘得能挂两个油瓶,但是噘嘴归噘嘴,人还是乖乖抱着薛婵的一条手臂走。
薛婵摸了摸他,道:“大不了夏天热了咱们再来一次。”
“哼,坏女人。”裴砚宁低声叽咕一句,却是不噘嘴了,踮起脚亲在薛婵脸颊上。
入夜,两人便在长岭脚下最大的客栈落脚。
“二位客官,本店近日刚上了暖锅,要不要尝尝?”
薛婵垂眸询问裴砚宁的意见,裴砚宁十分心动,问:“有、有辣锅吗?”
“有!”小二笑着下去准备了。
两人选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裴砚宁忽然想起什么,道:“上回吃暖锅的时候,已经是在霜镇了,过去了那么久。”
薛婵微微点头,二人不由自主都想起一个人。
也不知道江宁怎么样了。
当初清河村一别,江宁再杳无音信,后来西南的那场战事也不知道有没有波及到他。
正值秋季,正是凉爽季节,两个人吃完锅子夕阳正下,街上还有许多零嘴卖。
裴砚宁看见什么想吃什么,短短十几步路怀里抱了一堆吃的,薛婵还给他拎着几个。
“吃不下了。”他皱起眉,十分难过的样子,他的嘴还想要再吃,可是肚子实在装不下了。
薛婵伸手把他怀里的东西都接过来,顺手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肚子,沉吟一声:“你最近饭量很是见长,小心夜里积食,又要让我给你讲故事。”
裴砚宁弯眸笑了笑,“不吃啦,不吃啦。”
这条商市十分繁华,虽无卖珠宝器具的名贵之物,但多得是当地特色,小摊和商铺皆有,还不时有人经过巡逻,看样子是防止有人闹事。
两人慢悠悠地走,很快,裴砚宁被一个漂亮的花样子吸引住了目光。
“那件披风真好看,正适合这样的季节穿。”裴砚宁眼睛亮了亮,显然又是同薛婵讨厌东西了。
他每次都是这样,想要什么就夸一句,然后眨巴着眼睛看薛婵的反应。
薛婵无奈:“好,咱们去看看。”
铺子是间很小的铺子,刚掀起门帘往内一探,铃铛一响,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禅香。
还不及开口,里面迎出一个面相阴柔的男子,两厢对望,皆是一愣。
“你、你是江宁吗?”裴砚宁问。
“砚宁!薛娘子!”江宁眸光一亮,连忙迎上来,“怎会在这里遇到你们!你们不住在西南了吗?”
“快快快,进去坐罢,我煮奶茶给你们喝。”江宁说着就关了店门,请薛婵和裴砚宁进去做。
里面的屋子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小炉子,一张桌子,连把椅子都没有,薛婵和裴砚宁只能坐在床上。
江宁一边忙活,一边跟她们将这些日子遇到的事。
“当初薛娘子跟我说龙首镇治安好,我便去了,好说歹说又让一家布铺收留了我做活,才顺风顺水过了小半个月,谁知......我那妻主竟找了上来。”
“她找到你了吗?”裴砚宁紧张道。
江宁摇头,“差点就抓到我了,开布铺的娘子人好,让我在她那儿藏了几日,我一想着以后都要担惊受怕,万一她又跟什么人打问了我,我便一鼓作气,一路北上远走了。”
“这一路来真是艰难,最困难的时候就差跪在路旁要饭了。”江宁笑了笑,他说得轻松,两人却也能想到他这一路是如何艰辛。
“后来因为手艺好,进了一大户人家给她们做衣服,唉,但是后来那家的大女儿不老实,大半夜总来烦我,别人见了也只当没看见,我怕闹出丑事,就赶紧结了银子走了。还好她们家给的银子多,也足够我来到这儿,这间铺子是这个月我刚租下的,之前一直在路边摆摊的。”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笑着道:“你们瞧见外面巡查的两个女人了吗?其中一个是我的相好。”
“真的?”裴砚宁又惊又喜,“这样你就安全了,她人好吗?”
江宁点点头,“人很好的,我摆摊的时候就看我一个男子,时时关照我,后来我租了这间铺子,她晚上就来给我守夜,就睡在这地上,规矩得我都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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