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阿凝不怕,阿凝一辈子都是不怕。
娘,走好。
阿凝会保护爹爹,会护着哥哥,也会敬着姐姐,哪怕是这辈子仍是没有娘说的,那个可以视阿凝如珠似宝的男子,阿凝也会视自己如宝。
娘,走好。
阿凝不会再是那么傻,这辈子阿凝一定要好好的活,好好的过,好好的做人。
娘,走好……
她再是磕了一下头,一句又一句的念着往生咒。
牛婆子出来的时候,打一见正跪在地上念着往生咒的沈清辞,突然的,怎么感觉这孩子身上间是有道佛光闪过。
她不由的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是睁开之时,却是发现什么也没有,她想,她一定是看错了,她再是回头,就见人已经穿戴好了,她叹了声,最终还是忍不下心,不舍得让这么年轻的女人就这么被一片草席,这么草草一裹,就如此的下葬了。
她拿了一些银子,让牛大郎去订了一口薄棺,再厚的她也是拿不出来,就这样吧,也算是做了一回善事了。
不管娄雪飞是哪里的人,她现在毕竟是在村子里去世的,所以牛婆子就和里正说过了,就把人葬在他们村子里的祖坟里面吧。
村长摇了摇头,起初是不愿意的,可是最后再是一起这孤儿寡母的,说了一句可怜,也就同意了。
下葬的时候,是牛婆子一家子帮着下葬的,毕竟人还是正年轻的时候去的,才是如花一般的年纪,所以这不是喜丧,也没有吹打什么的,请村上的人挑了一个时间,就将人葬了,而村后头的黄土坟地里面,就多了一座新的孤坟。
沈清辞跪在新玟前,给娘磕了三个头。
牛家的人都是站在后面,也不知为什么,这一座的新坟也是让他们的心里不好受,未免的都是有了一些难忍的悲凉感。
沈清辞给娘磕过了头,然后她站了起来,在牛家人的面前跪了下来,然后给他们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小清辞,跟婆婆回去吧,给婆婆当孙女去,”牛婆子真的不舍这孩子,她知道,如果她不管这孩子,这孩子迟早都是要死的,不是饿死,就是被人糟糕死的,要不就是当了乞丐,更不知道死在哪里?
沈清辞摇头,“婆婆,我有家,我娘在的。”
“我想为娘守灵,娘的灵就在那里。”
牛婆子又是劝了半天,可是沈清辞却是死也不和牛婆子回家。
沈清辞再是看了一眼那个崭新的坟头一眼,她走了过去,又跪在地上,然后趴在了那个坟堆面,她不怕了,因为是娘。
她好像还记得的娘的体温,就是这样的。
娘说,她会在天上看着她的。
她的话,她信。
晚上,各家的灯火都是亮了起来,各家各户也都是多了饭菜的香味儿。
沈清辞拿着一个硬馍馍啃着,她小,吃不了多少东西,这一个馍馍是那个富贵媳妇送来的,她不在乎是不是好吃,她知道爹爹很快就来了,所以她等。
她吃着硬的像是石头一样的馍馍,可是眼泪却是从脸上滚了下来。
晚上时候,她一个人缩在娘睡过那张破旧的木床上面,也是盖着娘盖过的烂被子,这上面还有娘的味道了,她记得,这就是娘的味道。
这是她回来的第二天,第一天,娘不在了,第二天,她亲手将娘葬了,她用力的抓紧着身上的破布棉絮,一比小手的手指尖也是泛白。
没人知道,这一夜,她干枯了一辈子的眼泪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流着。
她不是不会哭,她也不是冷血,她会哭,她会哭的,她会哭的,她真的会哭的,只是不能哭,哭了就活不下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摸摸自己的脸,也是手背将自己的小脸擦干净,然后去了厨房,再是拿过了那个比她脸都是大的黑面馍馍,咬着就吃了起来,吃了一小半,她就吃饱了自己的肚子,当是她出来的时候,远处的旭日这才是冉冉而起。
那一片淡白色的晨曦间,终于是染上了她的年幼的小脸。而天,半壁蔚蓝,半壁沉霜。
她迈着自己的小腿,去田间地头摘了不少的野花,然后去看娘。
她将野花放在了坟堆边,再是趴在了坟堆上面。
娘,阿凝来陪娘了,娘,阿凝好想娘,阿凝前日还见过娘,可是今日娘却不要阿凝了,娘你说,这世上还有你这样的娘吗?阿凝才四岁,可是你却不要阿凝了。
她吸了吸鼻子,也是用小手抹干净了自己的脸。
第6章 有爹爹在
“娘,阿凝不怕。”
她再是擦擦自己的眼泪,自己上了村子后面的山上,然后捡着地上的柴火,她做不了太多的事,她还在太小,她什么也是做不了,她就连娘也是救不了。
到了下午牛婆子回来的时候,就莫名的发现自己家的门前竟然多了一小捆的柴火。
“这是谁放的?”牛婆子将地上的柴火捡了起来,挺轻的,她将柴火拿了进去,也没有想的太多,还以为是不是有人捡的忘记在这里,如果有人要的话,她就还给人家,不过就是一捆柴火的事情,她也不贪人家的这小捆柴。
等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她又是发现家门多了一小捆的柴,这不会又是谁给放在这里的吧,这一天两天的,她也能全当是别人扔在这里忘记了,可是要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每天她家的门前,都会放上一小捆柴,不大不少的,也不重。
她问了好几家都是没人知道的,还有人取笑着他,说是这柴都是送上门来,还问这么多做什么,虽然说山里遍地都是柴火,可是这都是要花时间去捡的,有那时间,大家都是去忙地里的活计去了,别看这些柴火是不怎么值钱,可是要是真到用的时候,那可都是银子买不到的。
这事要是放在别人的身上,可能别人还都是有种撞大运的感觉,天天都是能够在自己的家门口捡柴火,可是牛婆子却不是那种人,她知道,没有无缘没帮的对人好吧,这拿了人家的东西,自然是要还给人家的,现在她拿了别人的柴炎,还指不定以后会还什么?
再说这谁有病啊,天天给别人家里放柴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是偏生的就是问不出来,这又是怎么事回事?
所以这一天,牛婆子专门的没有去地里忙,她就在外面等着,看着是谁给他们家送柴火的,这都是等了大半天了,也都是没有人来,百她心里也不由有些闷气,难不成是她的运气真的太差了,偏生的今天她在这里,可是人却是不来了。
就在他要走之时,远远的却是看最一个小小身子走了过来,身上还背着一捆柴。
那是……
牛婆子揉了揉眼睛,都是怕自己的看差了,结果人影越来越近,当然这人牛婆子也是认识的,不是沈清辞那个小女娃又是谁?
就见小小的,才是一丁点的小娃娃,瘦的跟把小骨头一样,小脸蛋却是很白净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加了一些补丁,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给自己补的,补丁打的不好,有些歪扭,只能勉强的挡住了几个破洞。
她小小的背上背着一捆比她的小身体好像都是要重的柴火,在是走最到了牛婆子的门前之时,将身上背着的柴火放在了门口,这才是回去自己住的那个小破房子里。
牛婆子看的心里疼啊,她提起了那一小捆的柴,几乎都是可以想象到,那小小的孩子是怎么用自己的小手捡着柴火的,又是怎么样的一步一步的将这些紫火背着,放在她家的门前的。
她知道啊,这孩子是个倔强的孩子,也是一个记恩的孩子,她现在是用着这些柴报着她家的恩啊。
可是这些柴火,让她怎么能烧的下去。
沈清辞打开了自己家的那个破门,这地方很破,也是没有人进来,所以锁不锁门都是无所谓,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而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就一床破被子,一张断腿的旧桌,还有一个没人要的她。
她走到了厨房里面,拿出了一个葫芦瓢,然后踩在一个小木墩上面,从里面舀了一些水放在自己的嘴边喝着,她人小,没有多少的力气,所以她早上起来的很早,在村子里的人都是没有醒来之时,她就用这个葫芦瓢一瓢一瓢的将水给舀到这个水缸里面,水缸里的水不多,她也不会烧热水,她家中连一个地瓜都是没有,所以她就喝着冷水,再是啃着那一个黑面馍馍。
一个她可以吃三天,三天那个富贵家媳妇就会给外面的门边放上一个,她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因为她知道,她在这里不会呆太长的时间,她在这里陪着娘,再是等着爹。
爹,她都是有好久没有见过爹爹了,她爹长的什么样子,她都是不敢想,因为她对不起爹爹,她没有脸想爹爹。
她再是抱紧了那一床破布棉絮,也是闻了闻上面的味道,还是娘的味道,她能闻到的,她想娘了,也是想爹了。
她的爹爹,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爹爹,虽然他不爱笑,可是他却喜欢对她笑,虽然他对其它人都是严厉,可是却是把捧在手掌上面疼着。
每每她犯了什么错,爹爹从来都不曾怪过她,只是笑着摸着她的头顶。
阿凝不怕,有爹爹在。
是的,她有爹爹,所以她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因为她有爹爹,她的爹爹是大将军,她可以横行在京城里,她可以不认兄长,不友亲姐,爹爹也不会怪她。
因为不管是爹爹还是大哥大姐,他们都是知道,她受了苦,她没有了娘,她的娘是因为他们而没有了的。
她将自己的手从被被子里面拿出来,这么小的,就是四岁孩子的手,指腹都是小小的嫩嫩的,粉粉的,现在这双小手上面都是伤痕,这些都是她捡柴火时受的伤。
可是,也只有受伤,她才可以感觉自己的手是疼着的,自己的手是在着的。
她的手被娄紫茵同那个男人齐腕而断,就是因为他们要她交出娄家的香典,可是她没有,他们就砍断了她的双手。
而她都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这双手,也没有用过这双手了,她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脸上,有手真好,恩,她用脸蹭了蹭自己的小手。
外面的风不时的吹着门框和窗格,似乎是要将这个破房子掀起来一次,她不想去别人的地方,她只想呆在这里,因为这里还有的娘的味道在,只是,很快的,就连娘的味道也都是要消失了,就像是娘一样,变成了黄圭,变成了一阵风,一粒沙,再也不能陪她了。
第7章 找来
门上继续的传着吱吱咛咛声响,这就是每天她能听到的声音,而除了听到这些之外,什么也四面有,她不说话,也不哭,就像是上辈子的她。
她每天都会在早上露起的时候,摘一束野花放在娘的墓前,会在那里陪着娘很长的时间,然后就去捡柴火,送给牛婆婆。
他们帮她埋了娘,她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们家的,就只有每天一捆柴,是她能做到的,等到爹爹来了,她会让爹爹给他们银子。
不是她小气,而是对于农家人而言,银子比什么都是重要,什么京城,什么大户人家,说的好听,可是里面的坑坑水水,龌龌龊龊谁又能知道。
与其在那里处处受着别人算计,不如就在这个好山好水的地方,平静的过完一生,免的一步不成,便会粉身碎骨。
她相信牛婆子就是知道这些,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回到这个小村子,再是成亲生子的,不是因为别的,就只是因为她厌恶了那大户人家里面的阴暗。
所以,不去更好,她以后要走的路,并不是一条好路,这一条路处处的危险,步步荆棘,时时也都是可以丧命。
“娘,爹爹快来了吧。”
沈清辞将自己手中的一束野花放在了坟前,她趴在了小小的坟堆上面,也是将自己的小贴在了黄土之上。
“娘,阿凝知错了,你说爹爹会原谅阿凝吗?如果不是因为阿凝任性,爹爹就不会死了,不对,”她吸吸鼻子,又是自言自语道,“爹爹不是上辈子的爹爹,上辈子爹爹已经死了,这辈子的爹爹还没有被阿凝害到,所以他是不知道阿凝做的那些事情的。”
“娘,你放心,阿凝知错了,阿凝真的知错了,阿凝一定会保护好爹爹,对不起,娘,阿凝还不能过去陪你,阿凝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她这就这样将自己的一世说给自己的娘听,将自己的不敢说,也是不能说的的话,都是说出来,这些别人不知道的,这些别人也是无法相信的。
“娘,阿凝真的很疼,”她缩起自己的小身子,到现在仍是可以忆起当时棍棒砸在身上的碎骨的疼痛,还有她的全身骨头被砸断的声音。
“娘,阿姨手疼,娘,你帮阿凝呼呼好不好,娘呼呼阿凝就会不疼了。”
她抓紧了那些黄土,小小的手也是伤痕累累,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她没有娘,没有爹,也没有亲人,她什么也没有。她就像是上辈子的她一样,一个被在关那里,整天面对的就只有那一棵梨花,春天来了,她会同它说话,饿了,她会吃它的花,然后再是吃它的梨子。
当初她被打的全身的骨头都是断掉的时候,最后也就只有它帮她送行,她摸是自己的小手腕,小小的骨头连着手骨,她的手还在。
远处的天色灰暗了起来,会有一场风雨吧,已经很久没有下过雨了,风吹都着不远处的那些大树,也不知道成长多少年的树,树叶会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而后也会掉来来几片新叶……
而此时,在官道上面,一匹俊马正在向前奋力的奔跑着。
驾。骑马的男子用力的抽了马一辫鞭子,马吃疼,再是撒开蹄子疯一样的跑了出去,而马蹄跑出来的灰尘也是扬沙在了空中……
也是随时马的跑远,而渐渐的散去了。
马停顾了村子的门口,而后骑着马的男人这才是走下了马人,他一身的玄色的衣服,面容冷肃,双眼有神,头发也是胡乱披着,就连胡子也都是有几日未刮过了。
他拉着马走进了村子里面,村里的人见过的最多的就是牛车,驴车的,可是马到第一次见到。
男子将马拴在一棵树上,马也是低下头吃着路边的青草。
“这位大婶,我想问下……”男子连忙走了过去,身后是跟着一堆的孩子,而孩子们正在围着那匹马前,对着不时喷着气的马好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