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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浅第一次听到李浮白提起过去的事,刚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听见周不宁在提醒她:“我们快进去吧,别让掌门等久了。”
    她跟上周氏师兄弟,和道童一起进了那座两层小楼。
    匍一进门,花浅知道了什么叫做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不过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小楼,进来后却是别有一番天地。
    头顶苍穹澄澈,远处山川雾缭,近处碧波荡漾,莲花满塘,一叶竹筏停在荷叶间。
    道童带着花浅三人上筏,竹篙轻轻一撑,几人便往湖中心去了。
    路过一朵并蒂莲时,花浅看见一只蜻蜓落在花心上,伸手轻轻一碰,蜻蜓又飞走了。
    不是幻境,她忍不住想,难道这里是秘境里的秘境?
    竹筏不知飘了多久,几人终于看见一座湖心亭,一位白衣男子倚在围栏边上垂钓,见到他们的到来更是头也不抬。
    花浅上岸后回头一望,道童连同竹筏隐匿在不知何时起的浓雾之中,再把头转回来时,湖心亭内只有她和白衣男子,周氏师兄弟不知去往何处。
    白衣男子不动,花浅也不敢动,乖乖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许久之后,白衣男子终于想起她的存在似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过来和为师一起钓鱼吧。”
    花浅眼前一花,视野再度清晰时,已经和玉虚子并排坐在围栏边,手里还放着一根鱼竿。
    “喜欢钓鱼吗?”玉虚子又问。
    “喜欢。”花浅老老实实地回答,“一点饵、一根杆、一块万事镜我能坐一天。”
    这并非谎言,而是她真的喜欢,只需一点点诱饵和一点点时间,便能换来一条鱼,属实不错。
    “来见我的弟子,有说喜欢的,有说不喜欢的,也有说可以学的。”玉虚子语气淡淡,“但提到万事镜的只有你一个,不难理解浮白为何会喜欢你了。”
    “嗯?”
    “有事直说、不藏着掖着的人,为师总会喜欢多一点。”
    “弟子谢谢师父的喜欢。”
    “初次见面,为师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玉虚子话音刚落,花浅面前的浮标动了一下,她抓住杆子往上一拉,竟然从水池里钓到一把长剑,剑鞘银白、剑柄镶嵌数颗珠玉,俨然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花浅被奇特的送礼方式震住,喜上眉梢:“多谢师父。”
    “喜欢就好。”玉虚子语气依然平淡,“除了这一份,还有另外一份特别的礼物要送你。”
    花浅抱着新的长剑爱不释手,听到后一愣:“弟子已经有礼物了。”
    这次她从师父口中听到一丝欣喜:“这份,是给大弟子李浮白道侣的见面礼。”
    花浅小脸一红,再次起杆一瞧,竟然是一个储物袋。
    “里面是为师珍藏的一些药材与法宝,对小乘期的你来说是很好的帮助。”
    花浅拿着长剑和储物袋有些不知所措。
    爬山的时候,她还在心里吐槽都是修真界了,为何还不能御剑爬山,而现在见到玉虚子后,这股郁闷心情一扫而光,总觉得要为刚刚的抱怨说一声抱歉。
    玉虚子仿佛察觉到她心中所想,解释说:“不必道歉,每个到这来的弟子都是这么想。”
    “那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御剑爬山?”她好奇问道。
    “为师问你,又为何要御剑爬山?”
    “因为方便快捷。”
    “修炼一事有方便快捷一说么?”
    花浅犹豫片刻,小心翼翼说:“吞金丹?”
    “不失是一个好办法。”玉虚子笑了,“可金丹又从何处来?亦是别人一步一步修炼得来,若不脚踏实地,又为何要踏上修真之途?”
    花浅脸色一红:“受教了。”
    “既然受教了,便好好珍惜肉身。”玉虚子语气淡淡,“异界之人的身躯,总会引来各路豺狼。”
    “弟子知晓。”
    一声水浪响,花浅一望,道童和竹筏再次出现岸边,玉虚子亦是沉默不语,透露出一股‘拿了东西就回去别在这里打扰为师钓鱼’的送客气息。
    她登上竹筏,离开前的最后一刻问:“师父,蓬莱仙境一举一动受您掌管,风吹草动逃不过您的法眼,那夜升起的屏蔽结界,您知不知?”
    小筏晃悠悠离岸,掠开水面蹭过荷花,直到再次靠岸,花浅才听到雾中传来一句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非黑白,缘起缘灭,万事不一定都有理由,就连眼前美景,也不一定是真的。”
    听到此话,花浅忽然想不起来玉虚子的样貌,是美是丑,是俊是妖,一概想不起来,唯有一座湖心亭、一件白衣和一根杆。
    道童打开门,暖风迎面来,花浅看见黑衣少年背对着她,听到声音后转过身,眸若点星唇边带笑。
    “回来了?”
    她没来由地抱紧长剑和储物袋,向李浮白跑了过去。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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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结束啦!番外是男主视角,搭配一起看会更好噢!
    第57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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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浮白自认是个很无趣的人。
    从有记忆起, 他已经是掌门玉虚子首徒,是天机宗大弟子,是诸多师弟妹心目中实力强大的大师兄。
    幼时,一次集会上, 面对犹如铜墙铁壁般的师弟妹, 他下意识抓住师父的袖角。
    玉虚子说:“别怕,你什么都不用说, 跟着我就好。”
    ‘什么都不用说, 跟着就好’是李浮白从小到大听到过最多的一句话。
    玉虚子说:“浮白, 你的修为过于强大, 肉/身过于完美,出宗会被豺狼吞噬, 跟着为师修炼至高阶时方可出宗。”
    李浮白应下, 乖乖待在蓬莱仙境内修炼。
    一切如玉虚子所说, 他的肉/身过于完美, 十岁突破元婴, 不到五十年渡劫期圆满, 顺利到不可置信的程度。
    原先还虎视眈眈的三界, 得知他即将面临飞升之时, 所有暗中窥视的眼睛都停了下来, 只待不久之后听到天机宗飞升美谈。
    不管是三界,还是李浮白, 都在等渡劫雷云的到来,可等了几十年, 别说天雷, 连朵云都没来。
    比他晚几十年入宗的陈子游笑嘻嘻:“大师兄,我看你是太过顺利, 连天道都看不下去,要在飞升一事上考验你呢。”
    李浮白不明白。
    在他看来,既然要顺利,那么就该顺利到底。
    而这句话,不知从何时成为一句魔咒,他的修为当真止步不前,不管是继续修炼,还是外出历练,都无风无波毫无起伏。
    某夜,他一如既往地在瀑布旁打坐调息,身后却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
    寻常弟子不敢来扰他,师父亦不会悄悄来寻他,唯一会偷偷摸摸过来的,只有陈子游,然而进到耳朵里的脚步声却不止一个人。
    李浮白侧目,看见陈子游带着一个紫衣少女过来,后者脸色一脸纠结,却带着隐隐约约的兴奋。
    见被发现,陈子游不慌不忙地介绍:“大师兄,这是若星师妹,是个占星师。”
    三界内占星师数量极其稀少,天机宗也不过寥寥几个,而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眼前这个名为若星的紫衣少女。
    李浮白和她打过几次照面,略一颔首算作打过招呼。
    若星是个活泼性子,并不介意李浮白的冷淡,她的语气十分兴奋:“大师兄,我占卜出了你的渡劫雷云为何迟迟不来!”
    李浮白的飞升之谜在宗内早已不是秘密,并非没有占星师占卜过,而是他们无法占卜出来,怎会突然之间占卜出来了?
    见李浮白不解,若星直截了当道:“是因为你没有找到红鸾星!”
    李浮白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修炼之事本该专注自身,和红鸾星有何关系?”
    “肯定有关系,”陈子游连忙解释,“自古以来,不少人因为红鸾星飞升成功或失败的例子还少吗?师兄既未断情绝爱,自然也有红鸾星才对。”
    “对啊对啊,”若星跟着补充,“一直以来,我们几个占星师都找不到大师兄你的红鸾星,还以为师兄你修炼的是无情道,今日与二师兄攀谈之后,我又试着观测夜间星象,才发现大师兄你的红鸾星并非没有,而是不到时候!”
    李浮白越发听不明白。
    若星有些急了:“大师兄,我可没有说谎,你若是不信,现在随我来星算阁一看便知!”
    李浮白刚要开口问,却被陈子游打断:“大师兄,你什么都不用问,跟我来就好。”
    …又是这句话。
    李浮白沉默起身,随着两位师弟妹去到星算阁。
    碍于占星师的特殊,星算阁平时人不算多,今夜却是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见到李浮白等人到来,不约而同地让出一条路来。
    大堂中摆着一副巨大星象沙盘,星辰棋子错落有致,几个占星师见到若星和李浮白,脸上纷纷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若星随手挑起一根长杆,点中星象沙盘中的一枚白棋,兴致勃勃道:“李师兄,这白棋是你,你天资过于强大,周遭并无星辰愿意靠近,但就在昨天——”
    长杆一挑,一枚沾染朱砂的黑色棋子落到白棋附近。
    “——这枚棋子突然出现,我夜观星象,推算出这枚黑棋就是你的红鸾星。”
    李浮白保持沉默。
    占星师的存在本就稀少,更别提他们自有一套学问,就连玉虚子都直言‘占星一事非人可得’,更别提从来没有留意过占星师的李浮白。
    若星没有留意,长杆一推,两枚黑白棋子靠在一起,“虽然我没有搞明白为何会突然出行红鸾星,但我可以肯定的说,红鸾星会冥冥之中吸引大师兄,大师兄为之倾倒后修为折损,才能在飞升一事上有所突破。”
    “那这红鸾星在哪啊?”陈子游适时开口,“要如何才能寻到?”
    众目睽睽之下,若星屏息凝神,须臾间竟然呕出一大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所幸被旁人及时扶住,她气若游丝线:“红鸾星不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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