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韵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全方位成熟的男人还真是稀罕货。
宗麒廉此人,有钱有权还有潜在疯批体质。虽然长的还行但荒淫无度。殷韵不太想再招惹他。
但若事态走向往劣势发展,宋染清这一人物又是个关键节点。
她总不可能拿原身勾引他吧?那多晦气啊!
只能借希望于那个叫苏清青的女孩子,不要再作妖才行。
看了眼时间,殷韵伸长胳膊往后一捞,把小学J二人组的其中一人拉了回来。
“快到点了,晚饭我在这里解决。你是回去还是跟叔叔说一声?”
前一秒还躁动着的谢如归一被她揽着,立马化身贴心小宝贝,跟个娇妻似的乖乖巧巧倚在她怀里。
“那还用说吗?我肯定要和你一起的啊。老头子那边就别管了。”说完还撇了撇嘴,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不可以。”殷韵揪他耳朵,没用力,只是一种象征性的警告,“叔叔管得严是应该的,谁叫你之前出了事都不跟他说?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说和我在一起,让他别担心。”
谢如归之前可不是这种气焰嚣张的校霸。读初中的时候,他还只是个身形瘦弱、任人宰割的校园暴力受害者。
年少时的恶意总是来的无缘无故又尖锐刺痛。幼稚的团T捆绑总爱挑选一个或多个受害人来彰显自己不受约束的恣意放肆。
谢如归就是那个不幸被选中的人。
形T瘦削,身子骨弱,没力气反抗,肯定很好欺负。
暴发户的孩子,没有家业底蕴,对他发泄暴力也不怕被针对。
性格阴郁沉默,看起来就很有病,就算受了伤也只会当他自己弄的。
开会的时候,家长从不参加。没人关爱,无处打小报告,只能自己忍受。sайyésんùωù.νιρ(sanyeshuwu.vip)
透明人、垃圾桶、家人不关心、老师不在意、同学不喜欢、无权无势、瘦弱、不说话、不惹事、不反抗、普通、胆怯、弱小……
一个又一个的标签打在这个正处于成长期的男孩身上。坚韧的脊梁骨还未长成就被恶毒地戳弯。不过十字出头的年纪,却承受了太多肚里生荆棘的恶意。
转折发生在搬家后。
谢父确定再婚,一家人搬到了名为关月泠的别墅区内。
父亲和继母在区内的公共花园里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婚礼,被邀请的有继母的朋友。
还有她朋友的女儿。
后来他知道了,她叫殷韵。
那女孩真的很美。在一众穿着打扮都精致得无以复加的年轻女孩里,她依旧是最鹤立J群的那个。
那是一个有凉风的夏日。少女远天蓝的吊带裙上缝着月白色的半透明纱制荷叶边。蓬松的波浪卷发扎成半丸子头,露出两侧小巧喜人的耳朵。她刚刚结束完一场音乐课,背着还未来得及放回家的琴盒,踩着草坪上的石板路,脚步轻盈地朝众人聚集的地方走来。
明媚灵动得像只初入人间的精灵。
谢如归独自坐在远离人群的白色长椅上。抬起手里的高脚玻璃杯,欲盖弥彰地挡住望向她的视线。
她在和她的母亲拥抱。阳光下的雪肌玉肤白得晶莹,娇美的笑靥上透出可爱的粉晕。她在笑,眼睛嘴角都在笑,娇俏动人,鲜活生动。
怎么有人连笑都笑得这么美?
谢如归没见过这种笑容。他所经受过的一切告诉他,人笑起来应该是Y险又狡诈的。带着肆意玩弄过后,骇人的愉悦,和永不满足的贪婪。或是站在高处当个尊贵的看客,扭曲的表情里藏着对弱者施舍无用怜悯后的唏嘘与嘲讽。
而她却笑得那样迷人。圣洁如高不可攀的天山雪莲,又柔情得好似能任君采撷。
他不可遏制地心动了。
哪怕他知道,这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
不要攀云,不要摘星,不要揽月。
不要妄想。
什么都不要做,守好自己的本份,在淤泥里做一只无人问津的臭虫。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告诫自己的。
偏偏那女孩破了规则,主动向他发出邀请。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女孩握着肩带,另一只手上端着五颜六色的马卡龙。笑容清浅,语气温和。
山眉水眼,迷蒙得像一场旖旎又虚妄的绝世幻境。
他看得痴了,久久未应。
女孩也不恼,依旧笑得俏丽如春,重复了一遍问句,耐心地等待回应。
谢如归这才反应过来,胡乱点了点头,略显慌乱地给她挪地方。
手足无措一词在男孩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殷韵抬起松握成拳的手挡在笑开的唇前,剪水秋眸像两弯月牙儿,风流媚态。搅乱了一池春水,也乱了人的心神。
她把琴盒从肩上卸下来,靠着长椅放在一边,又从肩带上解下个打了结的牛皮纸袋。
跟变魔术似的,从里面掏出一束颜色清新淡雅的绣球花来。j部拿月白的丝带绑着,女孩伸长手臂,笑YY地递给他。
“蓝色的绣球花寓意团结美满。祝福你拥有一个温馨又美满的新家庭。”女孩说,一字一句,皆是饱含真诚的祝愿,“希望谢叔叔和谷阿姨鸾凤和鸣,永结同心。希望小谷姐姐身体健康,早日康复。”
“希望你平安,希望你快乐,亦希望你从今往后被加倍地爱着。”殷韵说,伸出双臂主动拥抱他,“要幸福呀,谢如归。”
拥抱是短暂的,象征性的。男孩却在那转瞬即逝的几秒内,心跳狂飙。
少年的内心是一片荒原。
悄然埋下的种子破壳而出。
爱意滋生,野草疯长。
荒芜的原野自此山河远阔,看遍星光璀璨。
莺飞草长,她在他心上燃放了一场人世间最盛大的静谧焰火。
永存、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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