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尴尬。”
晚上等温知寒来接他回家时,他忍不住分享了自己的社死时刻。
“下午我们发了画展的图透,宣传还没铺,本来以为可能会很凉来着,谁知道关注度居然还不错,我就兴冲冲去找宋临,一推门进去发现地上一条裤子,然后办公桌上还有两个人影,我当时就吓飞了,脑子一空大喊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砰关上门,赶紧跑了。我其实知道那谁经常来找宋临的,但每次都关着门,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温知寒低头看着手机,愣了下,抬起头,若有所思。
“你们工作室隔音这么好吗?”
“?”
林千话停下,警惕地看了眼对方,不由地往旁边避了避,断然开口:“想也别想。”
温知寒轻轻“啊”了一声,万般遗憾:“你每天在工作室里呆十几个小时,回家了就说太累了要睡觉,我还不如学学许墨海。”
林千面无表情:“学他会被我骂。”
“那我宁愿挨点骂,省得憋死。”温知寒漫不经心地耸耸肩,余光扫了眼时间,慢慢踩下油门,“今天倒是还挺早,请问我的omega今晚能赏脸吗?”
“今天早是因为把活儿带回家了,回家还要接着做的。”林千答完,回想起下午的惊魂一刻,仍旧心有余悸,“许墨海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好像火很大,工作室里氛围特别紧张,我不敢多待。”
温知寒慢慢开着车,车平稳地越过四五个减速带,轻描淡写:“可能是因为,他跟我在争你们画展的独家赞助权吧,然后我去他舅舅那里告了点状,他资金流被卡了,没办法只能退出,估计心情不是很好。”
“难怪。”
林千降下车窗,正好行经一个安静的林荫广场,中间有一座小型喷泉,盛夏夜清凉的风混合着水汽吹进车里,消散了全身暑气。
几个小孩聚在一起玩闹,隐约传来稚气的童声。
林千坐在车上望着小孩们一晃而过的身影,半声叹含在喉咙里,化成强烈的思念。
一周前温阳期末考结束,老家的姑姑打来电话说,退休了在家呆着很孤单,想把温阳接回来住一个月,正好画展的事情也渐渐忙起来,林千想着尽孝心于是答应了,还总算答应了这阵子去温知寒家里住。本以为一个月而已,忙着忙着就过去了,谁知道才几天他就有些受不住。
他攥了攥手机,犹豫着要不要这会儿打个电话过去。
等车开过两个路口,还是放弃了。
一个是最近听表哥说,姑姑像是因为上了年纪,这几个月患得患失的,比从前敏感得多,他如果电话打得太频,会让姑姑觉得他对她不放心,照顾不好温阳。
再一个,温知寒还在他身边,姑姑那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跟温知寒复合的事情。虽然打电话的时候,可以让温知寒暂时不出声,可总归不方便。
明天再打吧。
决定好后,林千心里那一点点低落很快复原,又望了眼窗外,却发现此刻周围的环境分外眼熟,当那株标志性的参天银杏出现在眼前时,才终于确认,这是宋临筹备中的艺术馆选址,也是秋天他办画展的地方。
他附身贴向窗边,眼神亮起来。
然后轻拍了两下驾驶座。
“温知寒,这里是我办画展的地方,我们能不能去看看?”
温知寒则扫了眼导航。
他当然认得这个地方,不久前才在许那谁的朋友圈里见过,从里到外,从门口的垃圾桶拍到里面的地板砖,恨不得每一个微米都拍下来展示给别人看,像只开了屏的雄孔雀,拼命炫耀,令人不胜其烦。
听说这个地方是许墨海买下来给宋临的,他因为宋临筹办艺术馆却没有找自己投资而耿耿于怀,说什么都要出这个钱,否则就每天去宋临家门口和工作室堵着。
温知寒当晚就屏蔽了这个人的朋友圈。
现在身临其境,还是有淡淡的不爽,奈何顶不住林千眼巴巴的要求,还是打了方向盘,往那里驶去。
车一停稳,林千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去。
这边是一个很安静的园区,新建不久,还没有什么人,面积也很大,越往里去,光线就越暗,只有小路两旁昏白的路灯静静地亮着。
林千原本轻快的脚步逐渐慢下来,远远地,看见展馆门紧闭着,而透过门两侧的玻璃能看到,此时里面还什么都没有。
好像没什么好看的。
他微微有点失落,但很快耸耸肩膀,转身拉住跟在后头的温知寒:“算了,进不去,咱们回家吧。”
温知寒停住脚步,问:“宋临是不是还没走?要么,他打个电话问问方不方便,送个钥匙过来?”
“太麻烦了,过一阵反正要常来的。”
再者,林千想到此时许墨海恐怕还没走,要是这会儿打个电话过去,他可能很难再活过明天。
这么一想甚至后颈都不自觉发凉了,直到坐回车里都没恢复那种恶寒感。他转头,静悄悄地打量着此刻手搭在方向盘上,背脊挺直、温文尔雅的温知寒,轻声呢喃:“……我还是喜欢你这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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