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后山的风越来越大,呼啸吹过时有冰晶似的雪片划过裴吟的脸颊,裴吟皱着眉,不可置信道:“你别说追我到这儿的是为了这事儿。”
裴吟原地打了个寒颤,不等荆诀回答便闭眼道:“行,我错了警官,我不该去跟你搭话,不该拧你同事的胳膊,我真诚的跟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就让我走吧。”
荆诀眼皮抬了抬,说:“可以。”
裴吟是被这疯子吓到了,听见这话还要怀疑一句:“可以?”
荆诀没回答,只是从兜里掏出一个透明袋子,裴吟一眼就认出那是证物袋,他往身后背了下胳膊,勉强笑道:“警官,这就是我随便捡的一把小刀,不用这么麻烦。”
荆诀没管他,只说了三个字:“放进来。”
“不是,其实我也是……”裴吟支吾半句,还是没把后半句话说完,他不知道又从哪哼出一声,说,“行,你愿意拿就拿吧。”
裴吟把刀尖捏在手里,刀柄向下悬空在证物袋的上方。他正准备松开手让匕首自然掉进透明袋里,但他的手实在太僵了,指尖一个打颤,匕首就贴着证物袋的外层滑到了地上。
裴吟胳膊僵在半空,眼睛瞄着直直插进雪堆里的匕首,自己都觉得像是故意的。
眼见荆诀晦暗不明的脸上闪过一抹神色,裴吟立刻解释:“绝对不是故意的,我没拿稳,不信你摸我手!”
他说着还真把手往前递了递,好像多委屈似的。
荆诀别说摸手了,他连这人都不想再多看一眼,他避开那双伸过来的手,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之后把装了匕首的证物袋揣进兜里,转身就要离开。
“哎!”裴吟没想到这疯子真的说走就走,他在人身后叫了一声,上赶着问,“那我呢?”
“你不是要下山吗?”
“你不是不让我下么!我想了想,这事儿还是得听警察同志的。这样吧,我先跟你回山庄,等证明了我的清白,我再……哎!你等等我啊,我脚冻僵了,走不了你那么快!”
……
立林站在窗口,漫无目的的数着落下来的雪花。
开始是一片一片数,后来数的烦了,就随口乱说数字。
“二十,二十八,三十七,四十一……”
榆阳是在立林数到一千零二十六的时候回来的,他打开两道门锁,之后钥匙掉到地上,整个人摔进了立林的床。
立林闻到一股跟清雪融合的血腥味,问:“你受伤了?”
榆阳“嗯”了一声,说:“山庄死人了。”
立林有点意外,问:“谁啊?”
“罗海鸣。”榆阳喘着粗气,说,“警察很快会上山,不好动手。”
“哦。”立林点点头,问,“那你还找那个人吗?”
“找。”榆阳说着从兜里扔出一个橡胶皮的小本,立林捡起来一看,照着上面的字念出来,“裴吟——暮棱市警察局。”
立林抬头,意外道:“是个警察?”
“是什么都一样。”榆阳拽着立林“哗啦”一声把人拉到自己面前,随后唇瓣贴着立林耳际,声音沙哑道,“立林,这世界上没有我杀不了的人——包括你。”
榆阳说完,闭上眼睛,掌心无力的一摊。
当啷。
一把熟悉的钥匙从他手心滑落到地上。
就是立林藏在床下的那把。
……
秦勉是在接到分局下达的指示后才对山庄内人员进行的集中管控,他让所有人集中在大厅,之后按荆诀在电话里说的,将留宿人员随机分为两到三人一间。
“秦警官!”
一位佣人急着从楼上跑下来,他跑到秦勉身边时才发现秦勉正在打电话,秦勉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摆摆手,示意稍等。
佣人连忙退后几步,等秦勉挂了电话才说:“抱歉秦警官,我没注意到您在通话。”
“没事。”秦勉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哦,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声。”佣人解释说,“我刚才去楼上送洗漱用具的时候发现有一间房门没关,我在门外询问了两声,不过屋里没人回应。”
秦勉皱了下眉,问:“哪个房间?”
“二楼最靠里的那间。”
“你看过了?屋里没人?”
“我不确定,我没进去。”佣人说,“那间房的浴室比较靠内,也可能是洗澡没听清。”
秦勉上下打量了一眼佣人,说:“知道了,我去看看,你回屋吧。”
佣人点点头,说:“辛苦您了。”
此时距离封山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秦勉除了在接到局里的电话后联系过荆诀,这是第二次打通他的电话。
一阵“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后,荆诀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秦勉听着灌进手机的风声,问:“荆队,你在哪呢?我迎迎你?”
“不用,快到了。”
“行,我在门口,你过来我能看见。”
话毕,秦勉正要挂断电话,又突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同于荆诀的声音——
“真快到了?”
秦勉一愣,第一时间拿开手机看了一眼,但就在他看的这两秒,信号已经又一次断了。
如果再过几天,这道声音即便是贴着他耳根儿响起,秦勉也不见得能记得对方,但偏偏这事刚发生不久,有人嵌着他手臂将他反压在罗伊面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秦勉怎么也不可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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