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淼刚坐正,两个小孩就扑进怀里,包子撒娇很正常,馒头也抱着她脖子不放。
“咳咳,先放开姨姨,先让姨姨去厕所,顺便洗漱。”贺建军想把包子馒头抱过来,没想到这俩小孩纹丝不动,像手粘在了周淼身上。
“哎呀,你还能看到我啊,我还以为我在你眼里隐形了呢。”周淼暗指刚刚没拉她起来。
贺建军无比后悔,就是怕周淼问是不是昨天晚上抱过她,想躲着她,如今又撞枪口上。
昨晚,贺建军抱周淼躺下时,周淼乱动,嘴唇不小心碰贺建军脖子上,贺建军当时就麻了,一松手,周淼的头就撞椅背上,幸好周淼没醒,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叔叔,贺建军没听清,当时在专心背军队条例让自己冷静,周淼躺倒一小时了,贺建军脸上的红晕才退下去,这女人有毒。
上辈子,贺建军虽然娶过妻,但刚结婚就出任务,回到部队没过久就多了个刘副团长,贺建军想过同房,没感情也能干那事,很多夫妻都那样,但那女人总能找到理由。
贺建军死后才知道,这位他娶的新媳妇喜欢白面书生,花言巧语哄她的,他这样训人比哄人擅长的,人家根本没看上。
周淼应该不会吧,如果和上辈子轨迹一样,那间谍还有半年就会转过来。
一想到周淼和别的男人这样那样,贺建军身体又火了,这回是气的。
周淼睡了十几个小时,贺建军脑子活跃了十几个小时
现在这女人一醒,听她嘴巴叭叭的,昨晚燃气的一把把火就是错觉,“又不是残疾了,起床还要人扶。”
“包子馒头,发起攻击,挠他痒痒,看他下回还敢不敢说话不中听。”周淼记得长腿叔叔信里写过,他怕痒。
包子馒头小手伸过去,还没够到贺建军,就被贺建军跑了。
“爹啊,等等我。”包子倒腾着小短腿,带着必胜的气质,一定要完成姨姨的嘱托。
贺建军不敢跑太快,又不想被抓到,三步一回头,有所顾虑,没几步路就被包子馒头一边扯着一个裤腿回来了。
“我是看出来了,姨比爹亲。”贺建军假装生气,包子馒头根本不吃这套,正在跟贺建军的衬衣扣子做斗争,甚至还有空回个话,“爹,你才知道啊。”馒头很自然地回答。
贺建军坐着,包子馒头站着,贺建军两手难敌俩娃,肚子这块阵地马上就要沦陷,他抱起包子,使劲护在胸前,把包子两只手往脖子后面放,肚子抱住了。
周淼看贺建军如此折腾就知道,这男人是真怕痒。
但包子馒头还没有放弃,贺建军打算和3岁多的娃娃讲道理,“你们是先有爹,再有你们的姨姨,只听姨姨的话,不听爹的话,这叫数典忘祖。”
包子和馒头愣住了,听着深奥,就觉得有道理,周淼忍不住了,“别瞎教成语,以后孩子考零分啊。”周淼拍掉贺建军的手,把包子抱过来。
包子双手得到解放,还不忘任务,周淼把包子拉回来,放地上,一手牵一个,带他们去洗漱,要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海岛,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
周淼本想给包子和馒头买新衣服的,但又怕被钱小花抢了给旺仔穿,只能到了再说,幸好火车到站是早上,还有时间逛。
周淼忘了问贺建军,包子馒头被送来时,就穿了这一身,他们娘连行李都没带吗?
牵着包子馒头回来,让他们先喝麦乳精,周淼拉着贺建军往后几排座位走,偷偷问他,“包子馒头,这几天就没换过衣服,你别告诉我,他们就一套满是补丁,像是要来的衣服,也就是包子馒头长得好看,要不然像是从难民所逃出来的。”周淼说得有些夸张,但一想到,孩子的爸是副团长,每个月津贴四五十块,却把孩子养成这样,就心疼。
“确实是要来的,之前他们娘把他们扔在部队门口,两孩子急着追娘,弄了一身土,我没找到衣服,就穿着那套坐地火车,现在这套,是奶奶从邻居家借的,奶奶给了邻居一斤玉米面。”贺建军把之前那套已经洗好的衣服从包袱里掏出来,虽然也有补丁,但就几个,还算体面,“本来吃酒席的时候要穿上,也好穿补丁少的这套上火车,但奶奶说,酒席上不能露富,火车上更不能,所以一直让包子馒头当补丁人。”
周淼拿着衣服,让包子馒头看,“这是不是你们过年穿的衣服。”
包子:“衣服很大。”
周淼把衣服撑开,包子应该说以前很大。
馒头:“有两个新年。”
周淼知道了,这衣服还正是逢年过节才拿出来,“他们姥姥家是不是特南边?”新年能穿秋装的,在华国地方不多。
“嗯,中国特南的岛上。”贺建军提起那家人就烦。
第7章 出言不逊
“下了火车,先去买衣服,再买台缝纫机,马上冬天了,孩子啥也没有,你就不着急。”
贺建军看周淼急得直抓头发,用手掌丈量孩子尺寸,深觉这辈子的日子应该是好日子。
周淼打断贺建军的偷笑,“从你们部队驻扎的海岛,来一趟城里,难不难?”
“只要不是很私人的东西,都可以列个单子让炊事班帮忙带。”炊事班长和贺建军关系还行。
周淼盘算着先轻便的,顺嘴问了贺建军一句,“你还有多少钱?”
“之前大哥每个月给奶奶寄10块钱,奶奶都存着,这回全拿给我了。”贺建军还没说完。
周淼直接否决,“大哥给奶奶的钱,咱不能花,以后奶奶养老再用这钱,说你自己的。”
贺建军:“我存款四位数。不对,周三水,你嫁给我,一分钱嫁妆都不带的?”
周淼双手抱在胸前,觉得贺建军问了句废话:“你觉得我娘会给?”
以上对话以包子要蹲坑终结。
座位上只剩馒头和周淼,周淼怕馒头无聊,就检索脑袋里不太反动的故事,人鱼故事太迷信,豌豆公主太小资,大灰狼和小红帽太残忍。
福利院的老师们总爱讲西方童话,东方童话被冷落,以至于现在周淼想找个东方童话,只能想到夸父逐日,精卫填海。不行,那就编吧。
让熊大不能叫熊大,叫阿棕,熊二叫阿黄,光头强叫阿文,她编一部衍生。
阿文的娘,其实很有钱,但为了让儿子成才,知道上工挣钱的不易,才隐瞒一切。
阿砍一天树,能挣9个公分。
这些树要拿去炼铁,阿文十分自豪自己的工作能为建设出力。
但森林霸主阿棕却十分不满,他的家园没了,就为了给人类炼铁。
这地球又不是人类一家的。
阿棕带了森林里的小伙伴每日给伐木工阿文惹祸,拖慢他工作。
但阿棕有个弟弟阿黄,是个贪吃的。
阿文时常给他蜂蜜就把他策反了。
阿黄总来告诉阿文,阿棕明个又打算干嘛?
阿黄又跑去告诉阿棕,明个阿文打算去哪片林子砍树。
两边争斗,暂时最得利的,总是阿黄,两边好处都拿。
但每段故事最后,阿黄总会被发现,被阿棕各种打,被阿文各种追。
馒头听得聚精会神,包子回来,周淼只好又讲了一边前面,馒头还是觉得很好玩,等待下文。
火车到站,包子馒头还追问下回,阿文是举着斧头还是锯子追杀阿黄?
周淼把俩孩子都扔给贺建军,让贺建军随便编后面,她冲进百货大楼,快速采购,孩子的衣服,孩子的奶粉,孩子的棉鞋,孩子的牙刷,孩子的毛巾。
至于缝纫机,个头太大,贺建军的工业票也没带,明天再让炊事班帮忙带,拿就先打听一下价格,看看值不值,太贵就手缝,一听140块还行,贺建军的存款能负担。
大包小包出来,贺建军立马接过,上午去海岛的轮船就两趟,最后一班到东湾岛就中午了。
等到岸,贺建军团里的钱营长趁午休来接。
太累了,周淼根本没注意钱营长长啥样,只觉得小钱很有钱,因为他身上有股雪花膏的味道,应该是她媳妇在用,他沾染上了,能买得起雪花膏的家庭不一般啊。
到了部队家属院,房子是新分的,空荡荡的两层半楼,那半层是一间斜坡的阁楼,二楼两件卧室,一楼分出一间厨房,一间客厅一间客房。
这格局,宽敞。
贺建军上面是刘团长,而刘团长媳妇正好管分房这事,就给了贺建军最敞亮的边楼,在整排房子里采光和通风最好的。
刘团长还想过会不会影响不好,别其他团的人拿住把柄,结果媳妇来了句,“谁敢说道,就让他们领养俩烈士孩子去,就算那是贺同志的侄子侄女,但那更是烈士遗孤,爹没了娘不爱,幸好叔叔做人,我还不帮衬着点。”
刘团长摆摆手,让媳妇去贺家帮忙。
刘团长媳妇,初中学历,在部队小学给一年级当语文老师,平时课不多,就分管家属院这些杂事。
钟老师到时,贺建军刚从食堂买饭回来,周淼带着俩孩子在清厨房,顺便问问俩孩子最喜欢吃什么,下午去供销社去买,俩孩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啥。
在姥姥家时,姥姥不让挑食,给啥就得吃啥,不吃就饿着,在姥姥家,包子见过包子,馒头也见过馒头,但那只给小舅家的儿子吃,姥姥说,孙子和外孙不一样,外孙和外孙女也不一样。
周淼看孩子说不出来,就不问了,那段回忆多想一秒都伤心。
贺建军和钟老师在门口遇上,一起进来的,钟老师放下青菜就走了,让周淼有事就找她,有困难就说,她就住在这栋楼后边。
吃饭的时候,周淼问贺建军,钟老师之前是不是干过革命?钟老师一头齐耳短发,说话干事一股利索劲。
“以前在乡下带了一群妇女打过游击,现在是语文老师。”钟建军很平淡地说。
周淼一下子兴奋了,对于这种飒爽还有武力值的女性,她太敬佩了,“我以后能找她玩吗?”
贺建军回:“你还小啊,天天想着玩。”
“我还小啊,咱俩还没领结婚证呢,我还是姑娘呢,不是妇女。”周淼摇头晃脑故意气贺同志,嫌他生活没情趣。
“我今天下午就去催政审。”贺建军气狠狠地说,“我这是娶回来个祖宗。”
“我叫你一声徒孙,你敢答应吗?”周淼一边嚼肉丝,一边耸肩膀,显得很得瑟,实在是这菜很难吃,浪费这么好的食材,包子馒头吃得津津有味,周淼要找点乐子,才吃得开心。
显然贺建军,就是她乐子。
“我叫你声祖宗,你敢答应吗?”贺建军没意识到陷阱。
“哎,好乖孙。”周淼像母亲爱抚般,摸过贺建军的头。
吃饱饭的包子馒头有样学样,伸着小油手就往贺建军头上摸。
“周三水,你满意了。”贺建军本想发火,又怕吓到包子馒头,只能憋住,等晚上再找她算账。
结果下午忙得团团转,被周三水指派去买锅买盆买炉子,去办公室给大哥的部队打电话,以免夜长梦多,要是抚恤金已经被提出来,这事就麻烦了。
在家,周淼让包子馒头干轻松的活,小孩子不用惯着。
她先保证今晚能吃上饭,今晚有地方睡,其他需求,明个再说。
整栋房子就一张单人床,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贺建军从宿舍搬来的一床厚被子一床薄被子,当然都是单人的,想买棉花,拿到结婚证才有棉花票。
贺建军下午在供销社只买到点茄子辣椒西红柿,还有一把韭菜,各种米面供销社倒还有,贺建军只吃过没做过,每样都来点,之前存的面粉票大米票用了一半。
贺建军刚进家门,就听到周淼在喊,“明天去催催政审,咱俩早领结婚证。”
贺建军提着东西,差点崴了脚,结果一歪头,看见隔壁沈副团媳妇艳红嫂扒着墙头,抿嘴笑。
贺建军喊了句,“大嫂好。”
那位艳红嫂非但没消失,还绕过墙头,从正面进来了,“贺副团,我帮你拿。”
艳红嫂这就要抢过去,贺建军赶紧朝屋里喊,“三水,出来帮我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