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看着食单上寓意美好的菜名,再细看菜的成份,边看边问雅公子:“这是什么菜?怎么做的?”
雅公子向来只负责吃,不知道做法。
苏行远吃过也知道做饭,耐心又仔细地向苏衡逐一解释。
苏衡一边听,一边在脑子里盘算,血尿也分许多种,含血液比例越高,颜色越深,如果前太子真的酱色,那就是体内红细胞破裂发生了溶血,病程进展凶猛,很快丧命。
以大邺的医疗水平,当成中毒也是情有可原。
忽然,苏衡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看向雅公子:“大邺有蚕豆吗?”
“蚕豆?”雅公子思索片刻,“我去过大邺许多郡县的集市,没看到有卖蚕豆的,参加过许多宫宴,也没有蚕豆制品。”
“你看,大邺的烹饪方式,尤其是宫宴里的,总喜欢把一种食材各种折腾最后做出另一种食材的味道,万一你没吃出来呢?”苏衡干巴巴地回答。
“我?有我吃不出来的东西?”雅公子哼了一声,“我不喜欢吃蚕豆。”
“……”苏衡把刚才冒出的念头给掐了。
“什么豆?”苏行远不放过任何疑问。
“蚕豆。”苏衡另找了一张纸来写。
“一种毒药?”苏行远又问。
“不是,像黄豆一样老少皆宜,只是有些人吃不得。”苏衡听苏行远的语气,明显不认识蚕豆。
“此话怎讲?”苏行远再问。
“五谷杂粮蔬菜瓜果,有些人百无禁忌,有些人却因为先天不足吃不得,”苏衡认真地解释完过敏这个概念,又继续念叨蚕豆,“一部分先天不足的人,吃了蚕豆,就会有酱色尿,如果救治不及时或者不对症,就会丧命。”
“你画下来让阿爹认一下。”苏行远觉得这个消息很重要。
苏衡握着炭笔,笔尖落在纸页上的瞬间,转头问:“蚕豆什么样来着?你不吃蚕豆,连带我吃得也少,现在完全忘了。”
雅公子直接在桌案下面踩了他一脚。
“咝!”苏衡总算想起来蚕豆什么样了,立刻刷刷画好,递给苏行远后又解释,“外面有豆荚,剥开以后就是一粒一粒的扁圆形豆子。”
苏行远看了一眼:“大邺没有这么大的豆子。”
苏衡立刻意识到现代发达的农业技术,古代的豆子不管是产量还是品质,肯定没有现代农业化种得好,补充道:“可能会小一些,但形状应该差不多。”
苏安也凑了过来,一眼扫过:“衡儿,知道没结豆的样子么?比如开花的样子,大概多高……”
“让我想想。”苏衡怔住,啊这,他最多也只是去超市或者菜场买过一两次蚕豆,哪里知道蚕豆花什么样子,却又觉得应该有印象,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雅公子又踢了苏衡一脚,没想到他所有心思都在蚕豆上,完全没防备地歪倒在案上,抬头的瞬间就发现自己被苏行远和苏安盯上了。
“我又不是百科全书,哪能全知道啊?”苏衡撑起来。
“我家院子里有啊,外公种的,因为外婆喜欢蚕豆花!”雅公子凑到苏衡耳边,小声说,“黑点白底粉红花瓣,既像眼睛又像蝶翼。”
“啊,我想起来了!”苏衡边画边念道,“没错,第一次见到,我还问外公这是什么花,挺好看的。”
等苏衡把蚕豆花和枝叶都画好时,刚好对上苏行远和苏安震惊至极的眼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半晌才问:“怎么了?”
“外公外婆是什么?”苏行远问。
“你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苏安的发现更惊人。
“我叫阿娘的阿爹是外公,阿娘的阿娘就是外婆……”苏衡实话实说,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以前就认识。”
苏行远松了一口气,还有些恍然大悟,难怪尊贵至极的雅公子会看上衡儿,这样就不用担心雅公子对衡儿始乱终弃了。
苏安盯着画纸回答:“苏兄,我在边境集市上见过这种花,殷离商人种的,说结的果叫川豆可以吃,豆嫩可煮食,豆熟可磨粉做川糕。”
“当时你只看到了花,没有豆?”苏行远追问。
“那时边境才春末夏初,商人说要到夏末才会结豆,”苏安努力回忆着,“不过,他给我尝了一小块川糕,味微甜,很顺口。”
“对了,边境上各国商人都有,那个豆名字不统一,燕宛人叫南豆,做的糕叫南糕。”
一瞬间,雅公子、苏行远和苏衡的视线都落在了食单最末一行的甜品,“燕南糕”两个字上面。
苏行远倒吸一口凉气:“我以为是寻常糕饼,取了一个好名字。”
苏衡一拍桌案猛地站起来,真的是蚕豆病,“前太子可有儿子或者其他血亲在么?”
“为何如此问?”苏行远快跟不上苏衡的思路了。
“阿爹,这是一种先天不足,我们那里就叫蚕豆病,病因并不完全明了,男性较多,这些人平日是与旁人没有任何不同,身体也很好,但是吃了蚕豆很快就会发病,如果送医不及时就会丧命。”苏衡隐隐不安。
“前太子殿下走得突然,没有留下子嗣,血亲里的男性,就是现在的太子殿下。”苏行远说完就把自己给吓到了,抬头时只见苏衡和雅公子一起奔出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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