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颜若从床上醒来,揉揉自己迷糊的眼睛才清醒了意识,想起昨晚阿惜交代自己的话,麻溜儿地穿上了平日的紧袖女装,去了王爷的书房。
从榭林苑到书房,她的步子像是有千斤,万斤重,她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里,可是现实一次次将她圈在着牢狱般的王府里,让她喘不过气。
每逢她生辰后的七日,便又是那花毒发作的日子……
站在书房前的颜若,听着里面王爷和徐谋士的谈话声,迟疑地轻轻敲了两下门框,说道:“王爷唤我?”
书房里的两人立刻没了声音,颜若只听见贤王声音低沉:“原来是颜儿来了,快进。”
刚进门,就望见王爷和谋士两人端坐于堂内,她微微躬身,不敢越距。
“临川城里的老臣,处理干净了?”贤王端起一杯茶,吹了吹,一边饮着,一边问着她。
“回王爷,临川太守何林之已经解决,他和王爷所有的信件往来,都已销毁。”颜若正经说着,生生怕有遗漏之处。
那贤王一听,忽而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道:“那何林之之女何芷,叁月前来了京城,皇上赐婚怀王,你可知?”
“奴才知道。那临川太守对王爷早有二心,叁月前便谋划将其独女送来京城,还乞求皇上赐婚,皇上念及祖上有开国之功,便下了一道圣旨。奴才断定,那何林之定是藏了些什么给了她女儿。”
“哦,那你又是如何解决?”贤王轻笑一声,低着眸子瞥了一眼颜若。
颜若感受到王爷的目光,心下一寒:“奴才快马回京,昨晚便将那新娘……”她尚未说完,便遭贤王打断:“可本王怎么听说,怀王今日开府放粮,王爷王妃亲临呢?”
颜若一听,身子一抖没站稳向后退了两步,不对,昨晚明明自己亲手解决了她,怎么……这里面有诈,定是那怀王设的计谋,想要故意引出自己。
“王爷,奴才……”颜若不知如何开口。
贤王瞥了她一眼,忽而站起身来,走到剑架旁,提气长剑一挥:“今日,是你的生辰。”
颜若腿上一软,“是。”只得应了一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长剑狠狠从背上划了一道,划破了她新换上的衣裳,血色渐染到其他地方,露出长长的伤口,足有八寸长。
她吃痛地发出了一声惨叫,跪倒在了地上。
贤王利落划过一道,便将长剑收回剑鞘,鄙夷狠厉地望着伏倒在地上的颜若。那谋士端过一碗“汤药”递给了现下空着手的贤王。
“王爷。”他轻轻唤了一声,站到了贤王身旁。
颜若抬眼,看着那手里的碗盏,猜想里面何物。
只见王爷慢慢俯下身,半蹲在她身旁,将小碗送到了她的嘴边。
她眉头紧皱着,眼里满眼的抗拒,可贤王一只手紧紧捏住她的双颊,逼着她喝下了那碗哑药。
眼见汤药全都入了颜若的嘴,贤王才肯罢休,顺手一甩,那碗一声清脆,碎了。
“在我贤王府,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啊!”
贤王甩着衣裳下摆,站起身来,将桌上那一把青云缀珠匕首扔到了地上。
“这把匕首,本王赐你了。你如此聪明,应该知道怎么做?想要逃过花毒的复发期,便将那新娘子彻底解决!”
颜若面色痛苦不堪,嘴角渗出血来,慢慢流到脖子下,她伏在地上伸出一只手,将那青云匕首拿到眼前看着。
这匕首不像是庆渊国的做工,倒像是西域的工法,样式奇巧,刀刃锋利。那柄上本应缀着两颗翠色明珠,可如今,那柄上只缀了一颗,还有一颗不知在何处。
颜若小心翼翼将匕首收进怀中,又吃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一抹嘴角的残血,直直地看着端坐的贤王,眼神凶狠。
“去吧!”那贤王大手一挥,差遣着颜若。
颜若现下再不能开口说话,只得默默行了礼,退了出去。
怀王府内,赵怀闻端坐于堂中,四角方桌上放着一件刺绣精美的女装,看其款式,倒像是王妃的装扮,只是那上头还盖着一顶帽子,那帽沿边全都用纱帘围了起来。
赵一赵二佩剑躬身左右站着,叁人于堂中看着王府里的家丁把粮食统统搬到了府门外。
“王爷,这桌上女装是为何?”赵一看了眼那衣裙,心下猜想着。
赵怀闻倒淡定至极,展开折扇,脸上微微一笑:“这衣裙,你们兄弟二人……”
赵一赵二一听,默契慌张起来,对着赵怀闻面露难色:“王爷,这,这……”
赵怀闻望着慌张的兄弟二人,不禁笑了起来,一手提起那衣裙的腰带,微微打量着:“这女子的衣裳,瞧着倒是比男子的好看。你们二人,我心中有数。赵二!”
他唤了声赵二却把他吓得不轻,只能弯着腰应道。
“殿下!”
赵怀闻站起身来,收起那折扇,走到他身旁,看着浑身颤着的赵二上下打量着:“你倒比你哥哥更适合穿这衣裳,本王瞧你,身形纤细,也比你哥哥生得好看,若是打扮起来,倒也有几分女子之相了。”
他绕着赵二转了一圈,细细看着,倒是更信了自己的想法。不过那赵二倒是惶恐,可他身旁的哥哥赵一倒是默默偷笑着。
赵二的脸上都写着拒绝,可又不能抗了王爷的命令,只能听从,乖乖去了后堂换上了那身衣裳。
扭扭捏捏从后堂出来,又差点被曳长的裙角绊住,一个没站稳扑倒了赵一的身上。他不好意思地笑着,勉勉强强站定,提了提裙角。
赵一扶住他,取笑起来:“怎么,穿了女子的衣裳,连路都这般走不稳了?”说着便笑了起来,那赵二岂能受的住如此调侃,眼睛一转,两步到了赵怀闻的身后,语调一换,倒有了女子的语气:“王爷!兄长这般欺负赵二……”
那赵怀闻看着这兄弟二人的嬉笑打闹,眸色忽而一沉,又变得正经起来:“把这帽笠戴上。”
赵二听令,乖乖戴上,跟在赵怀闻身后到了王府的大门。
颜若早已换了身厚重的平常男装,将青云缀珠匕首藏在了胸前,悄悄隐在了前来王府领粮的百姓之中。
她努力往前伸着头看,想要一探究竟,只见那“王妃”带着帽笠和怀王一起把粮食交到了百姓手中,她仔细打量着怀王身旁站着的这个人,身形纤细却不像是昨晚的新娘,又盯住了他的手,一瞧,果然,这分明是多年习武的男子才有的,手指较粗,还有厚厚的黄茧。
颜若心下更是断定,她默默从袖口里拿出暗器,往那假扮之人的肩膀刺去。
颜若的暗器还未刺到赵二的身上,便被赵怀闻的折扇挡住飞到了一旁的石柱上。那百姓一见此景,纷纷像惊了的马一样仓皇而逃,那颜若被人群挤得无处可掩,只能在原地打转。忽而有个中年的男子,一个不小心撞上了她的后背,受不住伤口的疼,颜若顿时面色惨白,啧的一声,紧皱眉头,额头上冷汗直冒。
那赵怀闻眼尖,一眼便看出了使暗器的颜若,他轻功一出,跳出人群之外,可这时的颜若也正好被挤出了人群,往城郊的方向跑着。
赵怀闻眼色一沉,迅速的从赵一身上抽出那把自己平时的佩剑,也往城郊的方向追着。赵二见情况有变,立马扔掉那帽笠,一手提着裙角一手拉上自己的哥哥赵一,小跑着跟上赵怀闻。
赵怀闻轻功庆渊国数一数二,那赵一赵二两兄弟自然也不差,没一会儿,叁人便会合在城郊清河边将颜若牢牢围住。
赵二想直接冲上前去一剑解决的颜若,却被哥哥赵一死死挡住。那赵怀闻见他面前几步远的颜若,额头上的冷汗还在冒着,嘴唇渐渐青紫,上下打量她身形,又注意她脖颈处没有男子的喉结,便猜出她是女扮男装。
他嘴角轻轻一笑,往前站了一步,将折扇展开,微微扇着:“想问这位姑娘,为何要杀了本王的王妃,还用暗器差点伤了本王的人?”
那颜若脸色一沉,没想到自己被人识破女儿身,眼下又被这叁人围住,无处可逃。她倒心下一想,准备同他们拼一场,就算落得一死的下场,于她而言,也算是个解脱。
颜若脚下一动,从胸前掏出那把青云缀珠匕首,向上猛地一跳,直直向赵怀闻刺去。那赵一赵二两人见此情景,纷纷站到赵怀闻身前,匕首离他心口还有一寸距离时,颜若吃了赵一狠狠的一拳,这拳力气颇大,又牵动了她背上的伤口,那伤口的血越流越多,最后都渗出了她背上的衣裳,露出深红的一片。
颜若不罢休,往后退了几步站定,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又猛地向上一跳,将匕首直直对准赵怀闻,那赵怀闻眼神凶厉,用折扇一把挡住,两人来回又打了好几个回合,赵怀闻本想留着一手,可是颜若手上的匕首却次次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