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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明媚的春光穿过窗棱,大喇喇的照进阁楼,连棠在祁衍怀中醒来。
    看着身旁沉睡的男子,她嘴角忍不住勾笑,用手指描摹他的轮廊,一遍一遍,又用隆起的小肚子顶他的腰窝,在他耳根吹气,“陛下,天大亮了。”
    祁衍缓缓掀起眼皮,朦胧的视线中印出她柔美的容颜,浑浊的目光一瞬清明。
    连棠嫣然一笑,声音甜的仿佛灌了蜜水,拖着黏腻的长调,“陛下——”
    酥的人心神荡漾。
    有些东西被刻意束缚,清晨却勃然膨胀,像破土而出的笋柱,冲天而立,祁衍咬牙硬压,五脏六腑都被煮沸了般躁动,他忽而翻身,把罪魁祸首压在榻下,“嗯?勾引朕?”
    两人的衣服被夜里折腾的松垮,连棠隆起的小腹被劈了一刀。
    连棠嗓子渴,双手握住,不让他跑,水眸却澄清的仿佛信徒乞求,“满三个月了。”
    怀孕之初,太医说,前三个月不能有激烈的房事,三个月后胎儿在腹中坐稳,父母适度的交流会让胎儿开心。
    祁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睫一点点变得混沌,嘴角噙着狎笑,伸臂从头顶取过一方软枕,垫在下面,而后搂着连棠的腰将她翻了个。
    连棠腹部顶在软垫上,屈膝塌腰,稳固又安全。
    高大的身影笼罩到她的身后,几乎同时,她忍不住张口,缓缓的“嘶”了一声,隔的太久,彼此都有点生涩,心悸却加倍。
    磨耗的时间虽久,祁衍却只浅浅的满足了自己的贪婪,不敢放开。
    连棠还是被累得晕乎乎,软软的靠在男人怀里,小嘴一张一合,像一条被汲干水分的鱼。
    祁衍拍拍她圆鼓鼓的小腹,唇线贴着她的耳垂,“等小崽子生下来,朕吃了你。”
    这还不算吃啊,连棠眼前一黑。
    *
    祁衍这次从边关回来,像换了一个人,再也不复以前那个宵衣旰食的勤勉皇帝。
    提前回来的这三天就赖在栖棠阁,一步都没离开。
    三日后,王师回京,他重赏过全体将士后,就再也没有踏足勤政殿。
    似乎伺候连棠他们娘俩成了他的主业,每天陪着她散步、给她读书,和腹中的孩子说话,一步都不舍得离开。
    连棠被他腻味烦了,“陛下,你怎么不理政事?”
    祁衍意态懒懒,“朕在养病。”
    这是对外的理由,朝臣都知道陛下身子羸弱,大战过后,俱都纵容他的懒政。
    可是连棠看着他红润的面皮,忿忿,“我看陛下的气色,比打仗之前还好。”
    祁衍温煦一笑,“这还是得益于夫人的功劳。”
    连棠顷刻想到每一个难熬的夜,因着怕伤到腹中的胎儿,不敢太用力,他餍足难满,把战线拉的又长又缓,常常折腾到她混混睡去。
    必须把他赶去上朝,否则浑身的劲都使她身上,应承起来好苦。
    “你都回来这么久了,还把政事交给监国,小心被架空。”
    祁衍郎朗的笑声闷在嗓子里,“朕把总监国伺候的这么好,被架空了也有碗软饭吃吧。”他挑眉逗她,“你说是不是啊,总监国。”
    如今三位监国大臣还是会把每日政事汇总后报到连棠这里。
    连棠气的七窍生烟,对着腹中的胎儿道:“孩儿啊,你长大了可不能像你爹这么没出息。”
    祁衍挑眉,“你忘了朕做皇帝的目标?”
    连棠疑目,“什么目标?”
    祁衍敛着狭长的桃花眼看她,“当个昏君。”
    为一人沉沦。
    连棠竟无言以对。不过有了祁衍的悉心照顾,她孕期过的舒坦,太医都说,胎儿在母亲肚子里长得很好,还偷偷透露,“是个小皇子。”
    太医以为能讨个封赏什么的,谁知皇帝神情失望,话音里透露着嫌弃,“怎么会是小皇子呢?”
    连棠不满,“出征前,你可满心期待我生个皇子出来。”
    祁衍讪笑,“这不是情况有变,朕现在想养个小公主,长得想你一样好看。”
    连棠面色一红,背过脸弯着唇笑。
    太医没讨到赏,还被灌了满耳的浓情蜜意,默默盖上药箱,灰溜溜的退了出来。
    *
    转眼到了金秋十月,硕果累累的季节,栖棠阁里连横和祁枫却哭的很大声。
    两个天之骄子一样的小秀才,秋闱落第了。
    连棠着急的劝他们,“人都说十年寒窗苦读,你们统共才十岁,真正读书的时间不过三四年,落第很正常的。”
    祁衍睇了一眼两个半大小子,神情颇骄矜,秋闱的那些学子若被这俩毛头小子打败,那不是说明大齐没人了么。
    “好了好了,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有这时间还不如看书去,好好准备下一次秋闱。”
    一想到下次秋闱在三年后,两人绝望的抱在一起。
    连棠斜乜一眼祁衍,温声对二人道:“你们年龄还少,就算今年中第,也不能入仕为官,不如先放松几天,再好好准备,争取三年后位列三甲,岂不更美。”
    两人总算得到一丝安慰,抽抽泣泣。
    东阴先生沉肃看着两个学生,“学习非一朝一夕的事,火候不够自然修不了正果,娘娘好话都说尽了,你们俩个还不快振作起来。”
    连横抹抹眼泪,抬起头,“横儿知错了,谢陛下、老师、阿姐教导。”
    祁枫也恢复自若,“我也知错了。”
    连棠心落回肚子里,扶着腰刚欲起身,肚子突然开始往下坠,她深呼了一口气。
    祁衍见状,一把扶住她,急声,“宣太医,快宣太医!”
    随时候命的太医稳婆宫女乌泱泱的冲进来,栖棠阁顷刻间沸腾了。
    一顿手忙脚乱之后,连棠被抬入产房,祁衍和众人等在产房外,焦急不安。
    皇后娘娘生产的消息顷刻间传遍皇宫内外,前朝的臣子聚集在勤政殿,后宫各司女官列队站在产房院门,俱都翘首等待。
    宫外,有老百姓隔着宫墙眺望禁内,秀才学子们围在四宝斋等消息,更有一大批人涌进法恩寺,跪在佛祖面前,为皇后娘娘祈福。
    愿皇后娘娘顺利诞下皇子,愿大齐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一趟,连棠这一趟,带着这么多人的祈福,小鬼也不敢久留她。
    从进产房到听到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不过两个时辰。
    皇宫和法恩寺的钟鼎同时响起,洪亮厚重的调子响彻上京的天空,惊起鸿雁纷飞。
    喜上加吉,天佑大齐。
    当皇子被抱出来的时候,祁衍手都是抖的,这个皱成一团的臭小子,是他和连棠血脉的结晶?
    生命真神奇。
    一种生为人父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当众宣布,为了给皇子祈福,大赦天下,另广设粥棚,给百姓免费施粥四十九天。
    小皇子仿佛感受到浓浓的爱意,眼皮掀起一线,瞅了一眼他的皇帝父亲。
    就这么一个严格算起来大不敬的动作,让祁衍兴奋的脸色涨红,激动不已,原来这就是当父亲的感觉。
    小心翼翼贴了贴儿子的小脸,他把小婴儿交给奶娘,急切的问,“朕现在能进去看皇后么?”
    孩子抱出来后,稳婆还要帮连棠收拾污秽,挤压肚子里的血水,暂时把祁衍拦在外面。
    候在外面的嬷嬷低头道:“请陛下稍等片刻。”
    祁衍看着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心疼死了,这比他在战场上流的血还多,他不敢想生孩子会有多疼。
    焦急的等待之后,稳婆终于掀帘走出来,躬身,“陛下可以进去了。”
    祁衍转身抱着儿子走进去,连棠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白的像纸,乌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
    看见祁衍抱着孩子进来,她掀起沉重的眼皮,扯扯嘴角,“长的像谁?”
    祁衍看着怀里皱成一疙瘩的老头脸,讪笑,“目前像朕。”
    说着把孩子递到她的眼前。
    连棠目光温柔,露出一丝倦笑,“他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祁衍长臂搂住二人,亲亲连棠的额头,声音饱满柔情,“你辛苦了。”
    连棠怀里搂着儿子,头靠在祁衍阔挺的胸膛,疲惫的闭上眼,被深爱的人围着,她很安心。
    祁衍从边关回来之后,考虑到连棠身体不方便,他们只是补办了册后仪式,并未大婚。
    等小皇子过了百天,帝后大婚也安排上了议程。
    后宫的六局二十四司忙的脚不沾地,只是诸多事宜都需用到凤印,太后被禁足后,没人敢进寿康宫。
    常福禀告此事的时候,他目光沉重,望向连棠,“朕想解除太后的禁足。”
    那日见连棠生产,他才知道母亲生孩子有多不容易,虽然从怀胎到现在,太后没有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但她毕竟生了他。
    或许是做了父亲,或许是心里堆满了太多的爱意,他不再残忍,木石心肠被暖成鲜活的血肉。
    连棠早就想找时间化解这对母子之间的干戈,倒是没料到祁衍竟自己想通,她重重点头,“这是应该的。”
    翌日,太后亲自来到交泰殿,大半年没见,她肉眼可见的衰老下去,整个人暮气沉沉,只在看到小皇子时,眼里带了一丝活气。
    太后给小皇子带了长命锁,而后让身后的女官把凤印交给连棠,“这个早该给你的,你不要怪我这个老婆子糊涂。”
    连棠温声,“还未大婚,太后执掌凤印合情合理,如今既然送来,我就权当是太后给我和陛下成亲的贺礼了。”
    一句话说的太后既有里子又有面子。
    太后已经没有心气折腾,但若想和皇帝一家建立感情,中间隔着太多的事,现在也晚了。
    她苍老的身躯缓缓站起,淡然,“你告诉皇帝,等你们大婚后,哀家会搬到避暑行宫,人老了,就想过清净的生活。”
    连棠福身,“是,儿媳定会转达。”
    *
    帝后大婚那日百商歇业,上京城万人空巷,所有人挤在忠毅侯府到皇宫的街道两边,抢喜糖、喜饼,这可是皇家的吃食,用料、配方可不是一般婚礼所能比的。
    天子也慷慨,整整一天,撒喜饼和喜糖的动作就没间断过,整个城市都在狂欢,庆祝两个天下最尊贵的人结为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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