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如方才那家丁所说,宣赞宣将军不见了,没有个说得算的,万一出事情,要算到谁头上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摇头。领头年纪大的眨眨眼睛,回头对那待宰行货子笑笑,把众人拉到门口,围成圈小声商量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杀不杀?”
“可小姐走了呀!万一回来再翻脸……”
“或许小姐走了,是不想担责任意思?”
“好大责任!小姐都担不起,咱们更不行了呀……”
“依我看,不如这样……”
几人窸窸窣窣,点头定计,一起回过头来,望着皇上嘿嘿直笑。
皇上不解,但也跟着笑笑,问道:“那个,诸位,咱们现在是……”
“官人,你看!”为首的老练兵士,抬手一指,打断道,“那是什么东西呀!”
“诶?什么!”皇上里面回头,盯着黑漆漆一片灌木,疑惑道,“也没有什么呀……”
“官人你走进了看,诶呀诶呀!我们都看到了呢……”
兵士们一边哄骗,一边悄悄拔出刀来……
可怜皇上,一片天真烂漫,双手扒开树叶。忽地,一团黑影抖动,哗啦啦窜将出来。
“诶呀!这、这是什么东西!”皇上一声怪叫,身后兵士也跟着吓傻。
只见柴九溟,跟着几只黄鼠狼,从灌木里滚出。
小九抖掉身上落叶,跌脚大喊道:“你们好大胆子!他是当今皇上呀!”
锋利刀刃,就要刺入皇上腰间,听小九这么一说,纷纷猛地收回。
皇上也急了,摆手大叫道:“你你你,你干什么!我、我可不是皇上呀!”
“你怎么不是!”小九急了,一巴掌抹掉皇帝脸上白粉,“刚才高小姐还管你叫陛下呢!”
后面几个军人听了,纷纷后撤,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正这时,只听得墙头有人叫道:“人家是不是皇上另说!这里可有真正山大王!”
只见豹子头林冲,左右杜迁、宋万护卫,手持丈八蛇矛,高高站在院墙头上,拱手叫道:
“在下乃原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如今水泊梁山第四把交椅,豹子头林冲是也!”
众军人一听,都痴傻了,纷纷丢了家伙求饶。
皇上也慌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惶恐大叫道:“该死!你、你们都跑什么!快来救驾呀!”
小九点点头,心想:这般糊涂,真好做皇上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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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皇帝,又是梁山贼首,一众军士没辙,纷纷跪下扮矮子。
小九刚失了伴当,心里不爽着,便拿皇上出气,揪起陛下肥大御耳,厉声呵斥道:
“你这昏君!不在皇城里躺着,跑来作甚!若不是俺们来的及时,你早被人砍了!”
一众士兵听了,头摇得跟拨浪鼓般,叫道:“啊也!陛下,都是高小姐瞒了俺们,谁能想到,陛下扮成这样子微服出访……”
“该死!”小九把皇上丢到一旁,骂几个军士道,“莫说是皇上,便只是寻常个小丑胖子,难道说杀就杀了吗!”
士兵看柴九溟凝眉瞪眼,气冲斗牛,就连皇上也随便拨弄,天知道是多大身份!纷纷磕头求饶道:“俺们愚昧无知!娘娘赎罪,娘娘饶恕则个吧!”
“哼!”小九掐腰高声道,“既如此,你们就给我戴罪立功……呐!那几个高的!你们把衣服脱了!”
“诶?”
士兵们尚不明就里,杜迁宋万,早已脱了精光,只如高山滚落石,扑上去扒士兵衣服。
“啊呀!大王饶命呀!”士兵捂脸羞臊起来,“俺来不得这个……”
一番嘤咛惨叫,几个士兵被剥光,捂着屁股跑走。杜迁宋万已扮好衣服,林冲慢些,尚赤膊着,扭头问小九道:
“话说那宣赞那儿去了?外面人多杂乱,他若放起冷箭来,不是耍处……”
“林头领放心,俺以用计,打发那刷子去了,头领只管大开杀戒便是……”小九说着,忽见黑洞洞门外,闪来一人影,不觉大喊道,“啊呀!头领小心!”
林冲早已察觉,侧身一闪,刀尖勉强,贴着后脊梁划过,锋利刃口,留下一丝血痕……
竟然能伤到豹子头林冲!此番来的,又是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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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不是丑郡马宣赞,人家此时,正在大树低下,烧香忙活呢。
原来,宣赞信了小九的话,还只道那玉玺在大树里面。就跟唐莞商量,要上树去拿。
期初唐莞没在意,然而今日唐莞丢了发财路,心情不好,临时起意变卦,找到宣赞要钱。两人在树下磨叽半天,宣赞吹胡子,唐莞瞪眼睛,最后终于敲定,待拿到宝贝,赏钱对半分。
老树高大,主干弯曲,枝丫细弱,不好搭梯子。唐莞说要砍倒,宣赞不许,说树上有黄仙儿,动不得。
唐莞勃然大怒,亲自拿斧头来,叫骂道:“管你黄仙儿绿仙儿!今番若再搞不到钱,老娘一斧子全给你们砍了!”
于是唐莞带人砍树,宣赞带人下面烧香磕头,直忙到半夜,才把大树推了。
至于太尉府上出事,两个管事的,自然都一概不知也。
好不容易,众人从树顶枯洞里,拎出个包裹来。宣赞大喜过望,又磕头又念词儿的。唐莞等不及,一把扯开。
结果里面,好大一颗干粪球。
“这是什么呀!”唐莞怒从心头起,一斧子劈下去,粪球破裂,里面又见一包裹。
两人不顾脏污,伸手拨开,只见包裹包粪球,粪球包包裹,旁人看着,都痴傻了,不明白两位大人掏粪做什么。
层层剥尽后,里面只剩一张字条,打开来,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好臭!
两人看着“好臭”字条,都呆傻了,只如吃了满嘴屎,痴痴咂摸个中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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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眼下,既然宣赞被耽搁了,拿刀来刺林冲的,又是谁了?
但见,陆花岫轻衣红妆,手持长刀,正虎视眈眈盯着林冲。
林冲抬手耸肩,面露不解,说道:“这一众军人,都光屁股跪着,你又能奈何我什么?”
“我方才听了……你便是之前的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是吧!”
花岫只挥了两下刀,就喘息不止。
“不错,可与你何干?”林冲问。
花岫深吸口气,紧攥刀柄,刃口对准林冲,说道:“陆谦陆虞侯,你可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