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墙是由中间一道栅栏分成左右两部分,男左女右各自分隔开。
游客进入左边的男士区时需要在头顶戴上纸做的小帽子,否则被当作异教徒禁止进入。
岑旎想也觉得穆格对此没有兴趣,于是拉住了他的衣衫,提议说让他先聊电话,她自己一个人进去。
穆格摁下电话,点头应承,说,“你去,我等下来找你。”
岑旎独自一人走向西墙,今天是安息日,来到哭墙前祷告的人更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烈日下如同密密麻麻的沙丁鱼群,偶尔穿过几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信徒,更显得这个地方的庄重严肃。
岑旎初时和穆格随着人流行走在街区小道时,都没有现在这般拥挤。
她挤入人群,靠近城墙时像其他旅客一样,伸手摸向那粗糙斑驳的石壁。
那堵灰黄色的城墙被风沙岁月侵蚀,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变得痕迹斑斑,然而石块与石块之间的裂缝被塞满了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纸条,而这些正是信徒们手写的祷告语。
他们摸着石头向神祈祷,相信通过这面圣殿墙能把他们的心愿传达到上帝那里。
耳边是犹太人虔诚而真切的喃喃低语,岑旎在西墙前伫足良久,没有所求的心愿,把手松开,却在转身回头时看到了穆格那骨相偏冷的公子哥模样。
阳光明媚而耀眼,金色的光线均匀地洒落在熙攘的广场上。岑旎顿住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茫茫人海里频频回首,四处张望着找寻她的身影。
这一幕,直到多年以后再次记起,她依旧眼眶一酸。他在如潮人海里是那么显眼著名,即使在人群里依旧是她的视线中心,光是那么一个背影都好令人着迷,风流得能让人一眼万年。
转身前岑旎以为自己没所求,但在这一刻,她心尖泛软,想如同成群结队的信徒般,摸着身后的城墙虔诚祈祷——
她希望他永远像现在这样,一生自由、平安,短短一个抬眸都是藏不尽的意气风发,无拘无束。
他站在广场上,任凭周围的行人从他臂边擦身而过,他却只是满心满眼地张望,四处寻她。
即使分离在即,即使未来看不清尽头,岑旎觉得都不重要了。起码在这一刻,穆格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即使他们从未说爱,但她突然很满足。
她知道,她走进了这个仿佛对世事和感情都疏离男人的心里。
岑旎握紧手心,出了哭墙的围栏朝他一步步靠近。
穆格转过身,收起电话时抬眸撞入了她那双眼睛,拨开人群朝她走来。
他牵起她的手,问她还病着会不会累,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
岑旎摇摇头,在人丛里搂着他的腰埋起他的怀,“你知道我求了什么吗?”
穆格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依赖有些愕然:“什么?”
“我对神说,希望你无论在世界上哪个角落都永远开心、健康、平安、自由,你说神会答应吗?”
穆格却搂着她的细颈,懒散地笑了声,语气轻描淡写:你信神作甚么,信我啊。
作者有话说:
1 引自哭墙的网络简介
晚上会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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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死海48
以色列北接黎巴嫩和叙利亚, 西至地中海,东临约旦河谷,南达内盖夫, 是迦南之地, 也是应许之地。
因为上帝曾经应许亚伯拉罕一块好地方,就是淌着奶和蜜的迦南。
但岑旎所求的应许很渺小,也不外乎就一个穆格。
从耶路撒冷老城出来, 他们回到了酒店。
准备出发前往死海前, 岑旎趴在床边,因为感冒未愈,只觉得全身四肢酸软,累得很。
穆格问她还去不去,岑旎坚持想去。
因为下次见面的时间还未可知,她想好好珍惜和他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穆格原本是打算自己开车去死海, 但见她那软趴趴昏昏欲睡的模样, 干脆让莱尔德来开车,自己则坐到了后排, 把人温香软玉抱在怀里睡觉。
路上岑旎窝在他怀里, 迷迷糊糊地问他在哭墙前面接了个什么电话,为什么是从港岛打来的越洋电话。
穆格笑起, 让她猜猜看。
“不知道。”岑旎摇摇头,柔白的手臂垂在他黑裤的膝盖上。
穆格双手伸到她腋下,将她捞起放在自己腿上, 让她靠在他身上舒服些,然后慢慢开口:“你不是九月份要去港岛读书?”
“你怎么知道?”岑旎在他怀里抬起眼, 有些惊讶。
她从未跟他说过自己被港岛大学录取的事, 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
开口就意味着告别和分开, 她显然还没做好这个准备。
“小没良心的,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穆格轻笑了声,语气似乎是很无奈。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岑旎咬着唇问他。
“看电影那晚,记得吗?”
“……嗯。”岑旎想起那天她生理期,晚上和他靠在床上看《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途时手机震动想起新邮件的提示音,是港岛大学那边启动了她的入学申请手续,有一封邮件发给她,需要她紧急处理。
但是那晚她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留在了学校的办公室,没办法,只能借用了穆格的工作电脑回复。
他的电脑是德语键盘苹果本,岑旎惯用美式键盘,她发邮件填写收件人邮箱时要打@,但她在他那键盘上敲了一圈,也没研究出应该怎么输入@。
那时穆格暂停了电影的后半段,给她开了电脑,便走到露台外抽烟。
他懒洋洋地靠在围栏,岑旎扭头,在夜色中对上他的眼。
穆格鼻唇处徐徐喷出白色烟雾,也边抽烟边在看她,见她那坐立不安的背影就知道她遇到了问题,于是将嘴里的烟拿下来,走到她身旁。
“我不知道德式键盘应该怎么输入@。”岑旎的声音有些小。
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很弱智,但是没办法,她就是不会,也懒得去网上查,直接把他人拉过来问更方便。
穆格把烟夹在指尖,手臂撑在她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掌覆在桌面,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将她包围了起来。
岑旎支着下巴仰头望他,缭绕的烟雾在空中弥漫,与她身后的长发交缠。
“这两个键。”穆格扫了眼她的屏幕,便抓起她的手教她。
所以他应该就是那时候通过邮件发现的她被港岛大学录取了,九月份入学。
“我在港岛有几处房产,”穆格微凉的指腹蹭过她的蝴蝶骨,启唇道:“这几年一直空置着,现在让人重新拾掇一下,好让你选一栋心怡的过去住不是?”
他嗓音柔柔的传来,岑旎一下从记忆中抽离回神。
穆格再次笑起,“这样我找你也知道从哪找你,陪你住啊。”
岑旎睡意消减了大半,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眸问他,“真的吗?”
他说得温沉,好似真的会陪她长长久久。
“那不然?”穆格抬眉,“刚好你可以挑挑看想住哪一间,是靠近读书那里的,还是哪?都不满意的话我让他们再找。”
从耶路撒冷到死海的车程不远,等车子驶到他们下榻的酒店时,岑旎才知道他在港岛的房产多到几乎遍布了每一个行政分区,从临海别墅到观景公寓一应俱全。
穆格翻出相片给她看自己外祖母留下来的祖宅,说是那里环境最好,院子的水池栽满了蓝紫色的睡莲,每年五月到八月的时候开满了一池,美丽壮观的很。
“你不是说偏爱蓝紫色的花?睡莲就是。”他说。
岑旎把指尖轻点在他的下颌,“你猜我为什么喜欢蓝紫色?”
穆格嘴角勾起,弯唇看她,那洗耳恭听的样子像是在说嗯你讲,我听着。
还能是为什么。
不过是初见他时那满树繁花,就是蓝紫色的,像雨像雾很美,普罗旺斯的薰衣草一样也是蓝紫色的,挺巧。
傍晚时分,岑旎拉着穆格的手出了酒店。
相比起正午,此时的日头已经不算猛烈,但出门时依旧能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热浪扑来。
她只在教科书里听过“死海”这个词,说是人能躺在上面读书看报纸,但她从未亲身感受过,直到今日才有机会来到。
死海是世界上地势最低的湖,因为盐分富集,海里没有鱼类生存,海水密度很大,所以人会在水面漂浮起来。
越靠近湖面,越感觉梦幻。
傍晚的死海是橘黄色的,配合漫天昏黄的河谷背景,水面蒸发形成一层雾,笼罩在天地之间,模糊了对岸约旦的山丘。
岑旎心血来潮地扯掉了穆格的手,往死海里淌。
“我们是不是真的能浮起来?”她一只脚踏进去,眉眼盈盈地转头望他,任由裙摆在海里随水流飘荡。
死海的海水和其他湖泊、海洋的水不同,它非常黏稠,沾湿在她的肌肤上触感滑腻腻的,就像高中时候在化学实验室里配制的烧碱溶液。
她觉得新奇,继续往深处踩去,穆格见状连忙在岸边喊她慢点。
死海的海底尖石很多,石块因为长期被盐碱泡得几近化石化,一不小心就容易划伤。
只是他这句话终究是迟了。
他的话音刚落,岑旎的脚面就被一块凸起的尖石划破。
“啊!”她低呼了声。
穆格一霎那心慌,几乎没有片刻的迟疑,加快脚步冲了过去。
“受伤了?”
伤口处是钻心的疼,岑旎低头看着脚背溢出几丝血迹,随着水波四散开来,混合在湖中,渐渐消失不见。
穆格双手从她腰间搂过,径直把她打横抱起,回到岸上。
“死海海水盐度很高,伤口接触到会火辣辣的疼,我带你回酒店冲水。”他声线明显绷着紧,抱着她就往酒店去,岑旎搂着他的后颈,总感觉自己在他手上轻飘飘的,好像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所幸酒店就在死海边上,几步路就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