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待众人反应,只见她道:“姜笙感念诸位远道而来,近几年天灾祸及,庄稼收成都不好,想来各位日子都不好过,姜笙不敢独享好日,愿将每月庄子里的进项送与叔伯们。”
她颤抖着说完,她此刻唯想逃离姜王氏,什么都可不管不顾,姜王氏不就是算计着她庄子里进项吗?那她就都送出去。
姜王氏也是一愣,不管不顾的一把将她推到在地:“你,你怎么敢!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说着就要踹过去,恰在此时,只听“嘭”的一声,门被人一脚推开。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侧目看去,只见门口出现一老妇人,看其装扮似是个仆人,只是这仆人身侧,竟有官兵傍于身侧。
那老妇人目光轻扫了下四周,待看到姜笙,眼光一亮,忙走了上去,边扶起她边问道:“你可是姜笙?”
姜笙有些戒备的往后躲了躲,怯懦的点了点头。
那老妇人原本端着的面,募的变的慈和许多:“姑娘,老奴是奉宁国公府二夫人之命前来接你的。”
姜笙有些诧异,看着她问道:“接我去宁国公府?”
柳妈妈点了点头:“你可是二夫人嫡亲的侄女,如今这情状,二夫人怎可能袖手旁观。”
方才还叫嚣这的姜王氏,一听宁国公府瞬时便怂了,却仍旧有些诧异道:“我怎不知这丫头在宁国公府有什么亲戚,你,你怕不是认错了人?”
柳妈妈仿若未闻,拿起帕子捂住姜笙汩汩流淌鲜血的额角,便交给一旁的侍卫道:“马车已候在府门前,姑娘先去,老奴稍后就到!”
众人见状就想拦着,如今的姜笙可是身怀巨富,哪能让她就这么跑了,奈何还未迈开步子,那些侍卫纷纷拔刀挡在了前头,直惊的一众纷纷后退,生怕血渐当场。
姜笙还有些迟疑,柳妈妈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个玉佩给她道:“姑娘瞧瞧这个,便可放心了。”
姜笙眼眸募的睁大,方才的疑虑瞬间消失殆尽,用力的捏紧手中的玉佩,冲着柳妈妈点了点头,拉着玉岁便往外头去,只是她刚到门口,又小跑着回来,拉了拉柳妈妈的衣角,柳妈妈会意:“姑娘可是有事要吩咐?”
姜笙点了点头,柳妈妈笑着俯下身子,耳语片刻,柳妈妈道:“姑娘放心,老奴必将事情办好。”
姜笙点了点头道:“有劳你了。”
雪渐停了,地上此刻雪已有寸丈厚,一步步行走,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
刚出前厅,只听见里头“哗啦”一声响,姜笙的脚步未停,拉着玉岁的手往前走去。
姜笙有些哑然,面前的宝马香车实在奢华过甚,她刚到马车前,便有奴仆蹲到在地伪做马凳,姜笙一时间有些局促,索性还有个稍大点的丫鬟教她,搀着她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馨香带着暖意阵阵扑鼻而来,不知为何,姜笙竟有几分困顿,还未来得及反应,只听“砰砰”两声响,姜笙掀帘幕,是方才那个大丫鬟。
那丫鬟指了指一旁的人道:“姑娘,我见你额角伤的不轻,让大夫瞧瞧吧,这是咱国公府的府医,医术了得,定不会留疤的。”
姜笙自也不想留疤,点了点头道谢,便让那府医查看。
待包扎好,只见乌泱泱的人从姜府里头出来,姜笙掀帘看去,是侍卫搬着木箱,一眼她便知道,那箱子里的正是母亲留给她的家产。
姜王氏竟就这样交出来了?
柳妈妈走到马车旁道:“姑娘,那王氏实在可恨,竟早已变卖了不少,如今我这细数数,竟只剩半数了。”
能有半数已经很好了,姜笙不禁感谢道:“多谢你了,妈妈怎么称呼?”
宁国公府的姑娘多傲气的很,鲜少有这样规矩乖巧的,尤其见她清瘦的样子,柳妈妈不禁心都软了几分,她笑着道:“姑娘称呼我一声柳妈妈即可。”
“若非柳妈妈,莫说这半数了,姜笙今日都未必活的成,有这些已经很好了。”
柳妈妈闻声实在有些心疼,忙安抚道:“姑娘莫怕,待回道宁国公府,有你姨母撑腰,在无人敢欺负你了。”
姜笙闻言有些怅然,只是莞尔一笑,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姨母,她本就没盼着多大的希望,只要留一席之地与她就好了。
待东西装好,眼见天色不早,片刻耽搁不得便要启程要离去,马车在积雪中行走有些障碍,只听见雪被压得咔咔作响,姜笙掀帘看了眼“姜宅”的牌匾,心募自松了口气,终于逃开了这地方。
她正要放下帘幕,只见从宅院里跑出来一人,她定睛一看,神色募自一郁,一把放下了车帘,将那人隔绝于车厢之外。
“启程!”车夫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前行。
姜笙.....隐约两声叫喊声传来,柳妈妈自然也听到了,不禁问道:“姑娘,可是有人要闹事?”
姜笙抿唇摇了摇头道:“无事的,柳妈妈莫要担心。”
为分散柳妈妈注意力,她忙问到:“柳妈妈,我,我姨母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怎一直不知道,还有个姨母?我母亲,不是个孤女吗?”
第3章 入府
锦州距尧京有半月的行程,一路风雨兼程,车轱辘自出了锦州就未停过,但到底是没赶在除夕夜到,待行到京城,已过了初一,初二晚间,马车才进了城门,京城的热闹,玉岁没见过,姜笙亦没有。
半月的相处,姜笙对柳妈妈已然生了依赖,手轻轻攥着柳妈妈的衣角,小心谨慎的询问苏远宁国公府上的规矩,她虽头脑昏昏沉沉,但只要是柳妈妈说的,必然碎碎念记下,半分都不敢忘,毕竟她是小地方来的,要是错了规矩丢了脸,该如何是好?
柳妈妈对这个小姑娘颇有几分怜悯心,尤其几个月的相处下,对她更是心生喜爱,待全部说完,还不忘安抚道:“姑娘莫怕,府上公子夫人都是心善的,老夫人更是整日拜佛,从未苛待过一人,老奴也会在一旁提点你的,放宽心就是,只是.....”
柳妈妈神色忽然一顿,说话募自便的有些谨慎,姜笙水灵灵的眼睛睁大不禁问道:“只是什么?妈妈尽管说。”
“国公府有一位,姑娘平日里见了,能躲便躲躲吧,小世子生性冷僻,又好弄武,不大见的贯闺房里的柔弱女子....”
她这话说的隐晦,姜笙却是一点既透,也未在打听,小脸一眯谢道:“多亏了柳妈妈提点,笙儿必谨记在心。”
话音刚落下,马处便停了下来,柳妈妈掀开帘幕,高挂的红灯笼将“宁国公府”四个朱红漆字照的清晰可见,即便是在夜里头,也添了几分肃穆之感,姜笙只看了一眼,便低垂下了脑袋。
“到了!姑娘你看,二夫人正在门口等着你呢!”
顺着柳妈妈的手看下,只瞧见门口处站了一排人,乌压压的一片,姜笙的心更是忐忑起来。
她跟着柳妈妈下了车,只低垂着脑袋,冲着来人行了一礼“夫...夫人好。”
眼前的裙据往前靠了靠,下一刻便走到姜笙身侧,将她扶起,声线略有些冷:“快起来吧,舟车劳顿定累得很,快随我进府去。”
说着便拉着姜笙往府里走,姜笙实安耐不住好奇这素未蒙面姨娘到底是什么样子,小心的抬了抬眼眸,只能瞧见谢婉的侧脸,但只是这侧脸,姜笙却是一顿,竟与已故的母亲有三分相似。
谢婉察觉到小姑娘的偷看,微微侧眸笑道:“我与你母亲是不是有几分相似?”
姜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虽五官相似,但气质大不相同,母亲是温婉如水的江南美人,可姨母眉目里带着几分英气,不笑的时候更显出几分肃冷,是个冰山美人。
谢婉将她带到个小院,屋内布置应有尽有,虽奢贵却极简,她很是利落的让丫鬟小厮们收拾好带来的行囊,对着柳妈妈道:“先带她去沐浴更衣吧,老夫人已经在前厅等着了。”
说罢便冲着姜笙伸出手来。
姜笙有些惊诧,心忽的便是坠入了冰窖,只觉得面前的谢婉与姜王氏相似,这,才进侯府便要问她要家产了吗?
她咬唇不知如何是好,面色已一片惨白,谢婉几乎一瞬间就了然这小丫头在想什么,身手敲了敲她的额头。
“玉佩,难不成不打算还我了?”
姜笙还未反应过来,玉岁在一旁小声提醒了一句,她才后知后觉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镂空碧的玉佩:“在这里,笙儿好生保管着。”
谢婉接过玉佩,对她道:“去洗漱吧。”说着便差使一个大丫鬟带她进耳房,临进耳房时,她回头看了眼,柳妈妈正附在谢婉耳边小声说些什么。
她的眉睫轻轻颤动,乖巧的跟着丫鬟进了耳房。
谢婉准备的衣裳不大合身,显然是未想到明明十岁的女娃娃,竟瘦弱的只有七八岁的大小,谢婉皱了皱眉头,替她理了理衣裳。
姜笙自始至终都乖巧的由着她摆弄,一句话都不敢言语。
“衣裳大了些,明日寻贯霓阁的裁缝来量身。”
柳妈妈低声应了句:“是。”
姜笙有些局促,生怕添了麻烦,忙推脱道:“夫...夫人,不必了,姜笙衣裳还有许多。”
谢婉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往后是宁国公府的表小姐,衣服穿戴不需多华贵但都需端的上自己的身份才可,你可知道?”
姜笙的脸募自便红了,乖巧的点了点头,还不时的咳嗽两句,谢婉只抿唇又看了她一眼,待穿戴好了,便带她往前厅去。
宁国公府前前后后共几十进的屋宅,姜笙仔仔细细的记着路,穿过两道长廊才堪堪走到前厅。
刚行至门口,远远便瞧见有一少年等在那处,那少年远远看到他们,便迈着步子走来,冲着谢婉喊了声“母亲。”
谢婉点了点头道:“回来了?先生那处今日可去过了?”
少年点了点头:“去过了,母亲可放心,即便年下功课二郎未敢怠慢。”
“嗯。”谢婉指了指姜笙道:“这是姜笙,你该唤她一声表妹。”
贺昱笑了一声,温润若陌上君子,眉眼淡笑看向姜笙喊了句:“表妹安好,我表字沢宁,你喊我沢宁表哥就是了。”
姜笙红着一张脸喊了句“沢宁表哥安好。”轻轻抬了抬眼角扫了一眼,果真如柳妈妈所言,表哥温润谦礼,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贺昱莞尔一笑道:“时候不早了,祖母等得有些时候了。”
谢婉神色一肃,忙抬脚往前厅去,贺昱已走到姜笙身侧,边走边小声道:“表妹莫怕。”
姜笙闻言脚步微顿,心不自己有暖流趟过,冲着贺昱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前厅此刻已围坐满了人,他们刚踏脚进去,便听到坐在最上头的老妇人道:“来了?”
谢婉微微福了福身道:“劳母亲久等了,母亲可用膳了?”
那老妇人看了边审视的看了眼姜笙边道:“三郎还未回,还不急着用膳,这就是那女娃娃?”
谢婉点了点头,推了下姜笙道:“笙儿,快来见过老夫人!”
姜笙撞着胆子,仍旧有几些畏惧的喊了一声“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闻声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转了转手上的佛珠,神色都未变道:“你安心养在我候府就是,年纪小小磨难倒是不少,老二媳妇,她的屋子可安排妥了?”
谢婉点了点头:“早安排好了,在我院子里的,隔壁那小屋里,离我也近,也好照料。”
老夫人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倒是一旁忽冒出个姑娘,上前一把拉住了姜笙问向谢婉:“二婶婶,她可是比我小?”
谢婉点了点头,那姑娘面上忽的一肃,转头对着坐上的女子道:“母亲,我如今不再是府里头最小的了,别在整日只约束我了,乔姐姐就能跟着二哥哥身后跑,为何我却要留在府上。”
此话一出,老夫人面色忽的便不大好看了,然而贺秋浓却浑然不知。
高坐上的女子仪态肃然,虽只端坐在那处,却叫人觉得气势震慑,姜笙只抬头看了一眼,不禁心颤,几乎断定这便是大房景沉长公主。
长公主看了眼老夫人,抿唇冲着贺秋浓招了招手道:“你这规矩才哪到哪?连声表妹都不知道喊了?明日司仪课还需得多练练。”
贺秋浓闻声面色一垮,拱了拱身对着姜笙道:“表妹好。你喊我一声浓姐姐就是了。”
姜笙闻声一惊,忙又回了个礼。
贺秋浓见她面上彷徨无措,实在有趣,冲着她做了个鬼脸,便跑到老夫人身侧撒娇道:“祖母,快用膳吧,秋浓都饿了。”
老夫人见天色不早,有些犹豫还想在等等,一旁的长公主道:“母亲先用膳吧,哪有让长辈等着小辈的道理,三郎与灵乔今日晚归,莫在等着了。”
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应了声好,而后便吩咐人摆膳,一顿饭下来,姜笙自始至终谨小慎微,仔细着规矩,只是人却有些虚虚晃晃,一个冷颤竟是有些辨不清人来。
贺秋浓自始至终都盯着她看,见她面色绯红有些诧异,小声问她道:“你可是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