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近你,就是为了杀你报仇。”
计戍寻走近,单膝蹲下,抓起他的头发,声音发冷:“我说的对么,卢泽。”
“周暗害死我们亲属,我们还没找你算账。”
应樱难以想象,在计戍寻告诉她的时候,她都难以想象。
可是,就当他握着刀刺向自己的时候,应樱才感到那股后知后觉被毒蛇缠身的恐惧。
但是……
应樱红着眼睛望着他。
他没有杀了她。
方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她要死在他刀下了。
埋伏在房间里的特种兵也几乎要立即行动制止。
可是……
应樱被计戍寻套上防弹服,护在身后,跟着他们下楼。
卢泽被两个特种兵压着往门外走的时候,忽然回头,看向她。
计戍寻侧身护住她的视线。
应樱只听到他的声音。
“应樱。”
“我说喜欢你是真的。”
“你信么。”
计戍寻颦着的眉头抖了抖,他跟战友对视一眼,压着他的两个战士催促一声,推着人离开了应樱的家。
计戍寻回头,和应樱对视着。
这是她第一次见计戍寻穿战斗服,迷彩战服头盔,防弹衣,带着对讲机。
肩膀上戴着国旗。
应樱余悸未平,目光被他攫着。
计戍寻始终看着她,眸色深邃,同时拿起对讲机,对着开口。
“周明被逮捕,扫清任务结束。”
“国际反恐特别行动,正式启动。”
作者有话说:
白白:正文部分还剩下最后两章~
第49章 香橙曲奇
黑曼巴世界上爬行速度最快的蛇, 是全世界毒性最大,最致命的蛇。
这种蛇极具隐居性,行动隐秘。
而以这种毒蛇为名的恐怖组织就如这蛇一样, 危害其他动荡国家以及西南边境多年。
扰乱其他动荡国家内政,制/毒/贩/毒, 贩/卖/人口,雇佣暗杀,草芥人命。
我国多起打击贩毒行动,追其源头, 都与黑曼巴脱不了关系。
直接间接,已经有很多人民子弟兵因为黑曼巴牺牲。
在三年前那场清剿行动中,黑曼巴势力大为受损, 隐匿多年,却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再次发育起来。
计戍寻就是在那场惨烈的清剿行动中幸存的人之一。
当时, 野狼突击队打头阵,由计戍寻带领率先潜入,站好点位, 等待时机一举剿灭。
但是,原本获取的情报和现实出现巨大误差, 野狼突击队在交火中牺牲了大部分人, 剩下一半全部被黑曼巴的武装势力俘虏。
被黑曼巴绑架,关在他们地下室的那一个月,是计戍寻最难以剥离的痛苦过往。
地下室里关着的不仅一国士兵, 有士兵, 有即将被贩卖的人口, 其中妇女和男人都有。
那些包着黑纱的东南亚妇女, 每到晚上就会被带走, 清晨再被扔回去。
日日夜夜,她们在伤痕累累中丧失了对生的欲/望。
黑曼巴那几年在中国武装力量手上吃了不少亏,计戍寻和战友被俘以后,更是遭到非人的待遇。
那些恐怖分子把所有俘虏关在一起饿着,就给烂掉的动物,昆虫吃,那些动物甚至是腐烂的,还带着皮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起初,其他人还接受不了,宁愿饿着。
后来,饿到浑身生理性反应的人,面对那些恐怖分子扔进来的残肢烂肉如获珍宝,像享受饱餐一般地啃吃,饮下那些动物和昆虫的肉和血液。
甚至,那些其他国家的俘虏为了这些烂肉能厮打起来。
所有人都饿坏了。
那些恐怖分子,没有把他们当做人看,践踏他们的尊严,灵魂,让他们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计戍寻和所有中国军人不肯低头,饿到几乎丧命。
后来,恐怖分子端来了美食,但是却与他们玩游戏。
只要他们谁敢互相残杀,谁就能吃饱饭。
他的战友们,就是在这个时候,替他而死。
一个一个,挡在了他的身前。
他已经半条命飘出去了,他本该死。
后来,那些杀了人得到饭菜的人,在饱餐中服毒而死,他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僵硬时,那些恐怖分子笑得开怀。
那些人依旧被丢在牢房里,一点点变硬,一点点变臭。
计戍寻的身体垮了,精神也崩溃了。
就在这个时候,反恐组织终于发起第二次围剿,赶来救援。
奄奄一息的计戍寻被他们救起。
至此,他成了除了没有参加任务的方子以外,野狼特战队幸存的唯一一个人。
“队长…帮我…”
“戍寻…照顾好我家里…”
那些生死告别时的话,刻在了计戍寻的骨髓里。
重伤后他醒来,一度精神崩溃,同时丧失了全部味觉,端枪手抖,见不得任何血腥和皮毛。
部队里关于他的传闻也不胫而走。
野狼特战队,在死人堆里,活了他一个。
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同时,计戍寻因为懂的东亚国家诸多语言,在被绑架的那一个月,听到了非常多关于黑曼巴内部的情报。
计戍寻被救回,黑曼巴在国内渗透潜伏的势力就不停地在伺机寻找计戍寻。
那三年,除了修养疗伤,他更是被部队保护起来。
待国内潜伏者扫清得差不多后,他才被允许离开部队,放了长假,方子家属也反对他继续当兵,于是计戍寻连带着方子也暂时离开部队。
计戍寻的精神障碍不除,他就当不了兵,端不起枪的人该怎么报仇?
于是他离开了部队。
直到,他遇到了应樱,恢复了味觉。
仇恨被重启。
所以,他带着应樱去部队学防身术的同时,去找了老首长。
三四年来,他没有一日不恨。
那些战死牺牲的军人身后,是千千万万个痛苦的家庭。
他的父母,应樱的父亲,还有他的战友们。
全都死在黑曼巴的手里,他怎能不回去?
他怎么能,不亲手把那些恶鬼般的烂人亲手惩处。
*
听完全部过往的应樱仿佛被挥开了遮挡太阳的浓雾,拨云见日,一切疑惑都被疏通了。
可是浓雾拨开,烈阳洒下,应樱被刺得难以睁眼,悲恸流泪。
安静的客厅里,他们并肩坐着,不知讲了多久。
计戍寻说完,偏头见着她已经安静地流了很久的泪,心疼地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怀里,递给她纸。
“就是怕你这样。”
她紧紧地扯着他的衣服,生怕松手就会失去,应樱哭得抽噎,“那时候…你…害不害怕?”
“不怕,中国军人上了战场,就没有畏惧。”计戍寻十分果断,下一刻,他又柔软下眉眼,“但是现在再来一次,有可能会。”
“怕你难过。”
应樱靠在他的颈窝,眼泪顺着引力,从脸颊不断滚落到他的衣服上。
那些事,她光是听他说,就觉得深感绝望,愤怒,悲伤。
年少时,黑曼巴夺走了他最爱的父母。
服役时,黑曼巴夺走了他情如手足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