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瑾睡下之后,阿福公公入屋,开始服侍着南宫瑜梳洗穿戴,而后便去上了早朝。
……
宫门外。
天阳终是将三人妥当的送了出去,叶罗道谢拜别,而后转身,匆匆离去。
穹明和青阳在其后跟着,默然不语。
今夜,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到辰国的皇后,虽还不知她医术深浅,但终究是看到了辰国皇后究竟是何模样。
两人自问自己虽没有接触过特别多的女人,但这罗元国的美人他们也都是见过的。也叶昕公主在罗元国中,亦是排的上号的。
但是,当两人见到苏瑾的时候,才知道何为惊为天人,如若仙子降落凡尘,美的有些不可方物。
穹明咬唇,看着前头沉默不语的叶罗,心中忧虑重重。在那辰华殿时,绕是屋中昏暗,可穷命还是清晰的看到了叶罗当时拿起骨笛的时候,那脸上复杂的表情。
他一向清冷孤傲,从未向任何一个女人表示过什么,也从未送过任何一个女人东西,更何况,那东西还是骨笛!
穹明记得,在叶罗十岁那年,他孤身一人,在数百人之中浴血而战。
三天三夜,他拼死拿到骨笛的时候,手里进拽着那骨笛奄奄一息。
那时,更是寒冬之季。大战之后,恰逢十五,他身上的寒气在四处乱窜,使得原本已经浑身是伤的他更加的危在旦夕。
那天夜里,雪花落在叶罗身上。穹明和青阳从一堆尸体里头将他抱起的时候,只觉得他浑身冰冷,身体轻飘飘的,宛若一个死人。
如果当时不是探得他鼻息之间尚且有一口气在,穹明和青阳都不敢相信,那个时候的他竟是活着的。
后来,他们将人带回府中的密室,对外宣称重病,闭门不出。
而穹明更是陪在密室里头,守了叶罗足足半个月。那半个月里,叶罗几次从鬼门关里做过,险些就要命丧黄泉。青阳一个大老爷们,看着叶罗备受折磨,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半个月后,叶罗终于挺了过来。只是半个月的虚耗,让他元气大伤,在那之后,他在病榻上,又躺了一个月之久。
在那一个月里头,府中闯入不少的刺客,最后皆因没能找到叶罗失败而归。
叶罗说:只有骨笛,才能助他报母仇。
他还说:只有坐到最高的位置,拿到最无上的权利,他方能完成自己所想要做的事情。方能……让他的母妃在泉下安宁。
……
叶罗意志坚定,便是因为心中的这些才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危险之中挺了过来。
但是,谁能想到,哪怕是这样的一个叶罗,最终还是没能逃出一个情字。而更让穹明没有想明白的是,除却辰国皇后的美貌,究竟还有那些地方吸引了叶罗,这才让叶罗将拼死得到的骨笛,交到了那个女人手中。
她,究竟何德何能……
得了,却依旧能这般的毫不在乎?
穹明脚下的步伐不禁快了起来,他迅速来到他旁侧,在与他齐肩的时候,又稍稍放缓了脚步。
“罗言。”他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那个女人,值得吗?”
叶罗的眉头蹙起,脚步也跟着放缓了起来。
值得吗?
叶罗心中也在问。
其实,认真说起来,她也不过是救了自己一命,然后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顿时间罢了。而骨笛,却是自己用命换来的,他很明白骨笛的作用是什么,但那个时候,他自信且又毫不犹豫的将东西直接送了出去。
“你,该是没有忘了你母妃的仇恨吧?”
叶罗的眉头一蹙,脸色变得暗沉了下来。
“叶氏那拉家族把控了皇室数十年,当年,你的母妃……”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叶罗启唇,冷冷的打断了穹明的话。“这一世,我定会亲自拿着叶氏那拉家族的血献祭母妃,好让我母妃在天之灵,能得意安息!”
“可你……正在失魂落魄……”
“我只是在某一个时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宁静罢了。”
是了,那个时候,他在那个院子里和她一同生活的时候,是他觉得最舒适的时候。他从小到大一直活在打打杀杀的日子里,那种血腥的日子,他既习惯,却又有些害怕。
有时候午夜梦回的时候,看着他身上的那些伤,他心中不仅充满了满腔的恨意,还有的是,恨意过后,那无尽的空虚感。
而这些,叶罗不曾对人说过。
他感受不到疼痛,甚至开始感受不到悲痛,麻木的让他有时候会觉得迷茫。
而苏瑾,像极了他生活中的一缕阳光。简单,普通且平淡。
是以,每次她在院中拨弄草药的时候,他能站在一旁看上半天。有时候,他和她一起弄草药的时候,他觉得生活静懿,似乎一切本该就是如此的。
……
所以,在那之后,叶罗对她有了一丝不舍,他开始希望等自己事成之后,就将她接到自己的身边然后两人可以过着像在那院子里头一样的生活。
简单,纯粹……
……
叶罗脚下的步伐,不由越来越快,快到穹明险些都有些赶不上了。他咬了咬唇瓣,紧追上去的时候,便听到叶罗低低落下了一句,“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以后,我断然不会再回头,亦……不会留恋……”
穹明脚步一顿,忽的停下了脚步。身后紧赶慢赶追上来的青阳大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气喘吁吁的道,“你两走那么快干嘛?!害得我一阵好赶,气死我了……”他闷闷说了两句,又问道,“叶罗没事吧?我看他……他似乎喜欢辰国皇后的紧……”
“没事,”穹明说着,忽而笑了起来,“青阳,看来,一直以来是我们多心了,他心中清明,自然是比谁都懂得取舍。如此,又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啊,你是说……”青阳张嘴想问什么,可穹明已经再次抬脚,快速的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