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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人府的大臣离开后,康熙对怀玉说“这样,你还会说朕背信食言,欺骗你了么?”
    “臣弟误会皇上,罪该万死。”怀玉有点不好意思了。
    康熙瞅了怀玉一眼说“你我兄弟间的误会可以私了,不过围场的事,你无论如何是难辞其咎的,该负的刑责你休想逃脱。”
    “臣弟甘心受罚,绝无怨尤。对了,您刚才在纸上写了什么,能不能透露一点?”怀玉试探地问,康熙笑而不答,带着怀玉往御花园的凉亭而去。
    “皇……白……唉,我实在不知道怎么称呼你才恰当。”怀玉一边走着一边纠结地说。
    “私底下还是叫我白二哥吧!现在要是吴大哥也在该多好。”
    “二哥,我真不明白,你身为一国之君,为什么要自贬身份,跑到大街上去跟人结拜?”
    康熙一脸苦笑地诉起苦来“你以为做皇帝高高在上,很开心吗?我的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八岁那年,奉先皇遗命登基大宝,从此我的肩膀上就扛着治国平天下的重任。多年来,我一直努力建树,希望不辱使命。但我深居宫中,却又想多多体验平民百姓的种种生活。我想你当初隐瞒自己皇亲身份,也是相同的道理吧。”
    “要不是我在围场闯了祸,恐怕这个秘密还不会揭穿呢,那就真是君不君,臣不臣,一塌糊涂了。对了!二哥,你帮我解决了困难,太后那边你怎么办?我不懂,太后为什么要向宗人府施压,改判我哥重刑?”
    “此事多半是韵贵人的私心,在太后面前混淆真相。本来她关心自己的弟弟,倒也情有可原,但朕不愿她介入太多宫廷事务,逾越了分寸。”
    “看来皇上是不太喜欢她?”怀玉好像察觉到什么。
    “你知道,当今的太后并非朕的生母,朕的生母在我八岁时过世。我从小是由姨娘,也就是你的母亲德福晋一手带大的。登基以来,我几乎是在太后的压力下成长,学习如何做好皇帝。我尊敬太后,但并不代表我乐于接受她为我安排的一切。太后安排韵贵人进宫,用意十分明显,就是想着让成家的女儿代代当皇后。只是,她们越刻意,朕越是反感。”
    “你要自己挑老婆?呃,我是说,您想选自己喜欢的人做皇后?”怀玉因哥哥之事已解决,就又调皮起来。
    “那当然,朕不是傀儡皇帝,婚姻大事怎么能由别人作主?”
    怀玉心想“唉,如果做皇帝的连自己挑老婆的权利都没有,不是比做老百姓还不如吗?”不禁轻叹一声,倒是同情起这位皇帝二哥了。
    解决了哥哥的事情,她一路轻松地回到家,却见一干官兵在大院,见了她就拿着铁链直走过来。怀玉吓了一跳,岂知那官兵原来并不是冲着她去的,而是拿着铁链往她身后白马的马颈上一套。
    那官兵绑好马后,转头对傅正说“王爷,先前宗人府错判,如今元凶既已到案,当即释放荣贝勒,属下等告退了。押下去!”
    傅王府众人一头雾水,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天图德海拿着康熙手谕展示给群臣看,只见白纸上似字非字,是一个画着一个大口框,里面写着一个“马”字。众人当场呆住,议论纷纷,图德海笑着说“各位大人都知道囚犯的囚字怎么写吧?只要诸公用心揣摩,自当知道圣上的意思了。”
    其中一名大臣猛然会意“呃,这囚字去人,以马代之,莫非皇上是想……”见图德海在旁微笑点头,恍然明白“是了,老夫这就回去,下令缉拿元凶归案!”
    慈宁宫。
    成泰和成韵父女跪地饮泣,太后怒气冲冲地说“真没想到,皇上会糊涂到这个地步!为了包庇傅家,竟不惜违背哀家的旨意,真让哀家寒心。”
    “姑妈,现在除了您,再没有人肯替咱们成家说话了……姑妈,您何不亲去乾清宫,找皇上问个明白。”成韵虽哭着,却仍口齿伶俐。
    “哀家不去!皇上想敷衍了事,哀家偏不依。明日早朝,哀家要亲自上殿,看看他在群臣百官面前如何自圆其说。你们起来!”
    太和殿上,群臣正悄悄议论宗人府关进了一头畜牲,这可是大清立国以来,最新鲜滑稽的大事,万岁爷这玩笑实在开得太大了。
    “皇上驾到!”
    “太后驾到!”
    “怎么太后也亲自临朝?”
    群臣参拜以后,图德海宣旨,有奏者出班,但却无人,等了半响,太后轻咳“咳!皇上,哀家有话要说。哀家听闻宗人府大牢破天荒关进了一头畜牲,想必是皇上做的决定!自从皇上亲政以后,哀家已多年没有上朝了,如今朝廷里出了这么离谱的事,哀家震惊之余,很想听听皇上的道理,相信诸位王公大臣也有同样的疑问才是。”
    康熙不疾不徐地起身说“母后,即使您不提起,儿臣也要向大家说明原委。是的,是儿臣下的旨意。但显然会有人对朕这样违反常规的决定心有不服。”
    康熙目光扫向成泰“安贝勒在围场发生意外,傅王府的确难辞其咎,成亲王爱子心切,力促严惩不法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就朕研判,傅荣绝不是蓄意谋刺成安,否则绝不会用刻了自家姓氏的箭矢。此案发生以来,朕常寤寐寻思,若是发生在平民百姓身上,他们会怎么做?受民之托,高高在上的我们,难道愿意看见百姓们为一件单纯的意外,从此怒目相向,水火不容吗?”
    “朕相信,所有为官者,都希望社稷安祥,百姓和乐,偏偏大多数在朝享高官厚禄的,自以为与寻常百姓不同,于是斤斤计较,有仇必报,宁可负人,绝不让自己吃亏。身为国家栋梁,不懂返躬内省,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如何能树立典范,引领百姓呢?”
    “今日宗人府关进马匹,是形式意义大于实质意义,朕想强调的,是汉人常讲的忠恕之道。成、傅两府同为皇亲,又是世交,再说安贝勒的伤势也已大愈,朕实不愿两家为此事失和,坏了皇城和谐。成亲王,朕的用心,你应能体会。众卿如没异议,以后就不许再妄自议论。记住,维持皇城的和谐是最重要的。”
    群臣额首,都觉得康熙的说话精辟有理,成泰却敢怒而不敢言,太后见皇上义正言辞,也就不动声色。
    退朝后,康熙自豪地问图德海“刚才朕在大殿上的表现怎么样?”
    图德海崇拜地说“奴才对皇上的敬仰,真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别敷衍朕,朕要听真话!”
    “皇上刚才一席话真是字字珠玑,含义深长,别说在场的文武百官,就是奴才在旁边听着,也是热血沸腾,血脉偾张啊!”图德海手舞足蹈地说。
    康熙笑起来“你说了这么一堆阿谀逢迎的话,都让朕起鸡皮疙瘩了。好啦,快带路慈宁宫。朕能在大殿上说得口沫横飞,多亏太后顾全了朕的颜面。朕得亲自去慈宁宫一趟,请求母后的谅解。此外,要完满解决这件事,还得平复母后的心。朕想请她诰封成安今年秋猎的巴图鲁封号,表彰他的骁勇,再亲往成家安抚慰劳他们。图德海,你看这样够周到了吧!”
    “皇上如此周到,奴才可真要起鸡皮疙瘩了。”图德海笑嘻嘻地打趣康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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