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她正准备去和楮淑汇合,桌面上突然多了一道投影。
她抬头一看,惊喜道:“你病好了?”
他薄唇紧抿,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从她眼中看不见一点埋怨与迁怒,只有一片纯粹的喜悦。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揪了一下,莫名羞愧,低声开口:“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奚西跟着他出去,见他依旧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好奇问:“你的腿还能好吗?要过多久才能好?”
“不清楚,过段时间吧。”他转身靠在墙上,注视着她,认真道:“对不起。”
她惊得连退数步,瞪着他,“你什么意思?你还是向你爸妈姐告状了?”
他无语,“没有!”
她松了口气,“那你好端端的吓什么人……哦,你故意吓我的?看不出你这人原来这么坏。看在前几天事情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我说的昨天的事,我害你遇到那个犯人。”
“这个啊。”她明白过来,“又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你是好心,再说我也轻松干掉那个人为民除害了!”顺便还找到了未来目标。“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要和朋友去吃饭了。”
“等下。”他叫住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再次道歉,“对不起,我……”
“停停停!”她食指抵在另一手心上,“你能不能别这么较真,我之前对你那样了你都没生气,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干嘛上赶着道歉?”
“那只是因为恰好是你,如果是普通女生就……”他难以启齿。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为自以为是的自己感到极度羞愧。
“哪有那么多万一,”她频频踮起脚尖往楮淑的班级方向看,“我真要走了,我师姐等急了到时候小龙虾泡汤我才要跟你急。”
“那我请你吃小龙虾。”他脱口而出,说完觉得这主意不错,“当做赔罪和压惊。”
一伙人约在楮淑的班级门口碰头,大英雄奚西姗姗来迟,后面还跟着一个瘸子,让本来要抱怨她慢的众人马上转移了注意力,诡异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划来划去。
楮淑一把揽过奚西,低声问:“真成了?”嘴巴嘟了嘟唐泊蘅方向。
“别听陈纲那货胡说八道。他非要请我吃小龙虾我就把他带来了,正好替你们省钱。”
“他好端端的干嘛请你吃饭,肯定看上你了。”
“不是,原因就不说了,反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说你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去吃了。”
“吃!有人请不吃是傻子。”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向大排档。
“真好啊,连续两个晚上吃大餐。”陈纲美滋滋道,冲唐泊蘅道:“嘿,兄弟,酒水请吗?”
唐泊蘅:“随意。”
一伙人欢呼,跑去搬酒。
奚西低声对唐泊蘅道:“我可提醒过你了,我们烤串都能吃六七百,别说小龙虾了,到时候付不出钱就尴尬了,别打肿脸充胖子。”
唐泊蘅低头摁手机,“没事。”他的卡早就被家里冻结了,现在用的是唐君芊的,唐君芊还没穷到一顿小龙虾都请不起。
金主爸爸在场,大家没有像昨天那样嗨到没边,到了深夜一点多散场,都还能相互扶持着走出去。
奚西背起呼呼大睡的师姐,对唐泊蘅道:“谢啦,你也赶快回家吧。”小龙虾是人请的,结果人家根本没吃几口,纯陪和提款机,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唐泊蘅坚持把她们送回家才离开,她看着他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心道他人其实挺不错,自己让一个大病初愈的瘸子孤零零地回家是不是不太好?正想着,看见他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坐进去。
好吧,人根本不需要她担心。
一晃半月过去。
唐泊蘅去市医院复查腿部伤势。
他觉得自己的腿应该能恢复走动了,倒不是不能容忍拐杖,而是不能容忍“铁拐西施”这个外号。这简直是他十几年来最大的耻辱,始作俑者却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每天跟她那些狐朋狗友同进同出,小日子滋润得很。
被腹诽小日子过得很滋润的奚西也正巧在市医院中。
今天练习的时候,她把对手踢出去撞到柱子上,虽然戴着护具,但对方的脑袋一直发晕,馆主担心是不是脑震荡了,就让楮淑开摩托车把两人载过来。挂完号,检查完身体,一个上午就过去了。病号留在医院挂瓶,奚西和楮淑去买午饭。
两人跑下楼的时候和走进电梯的唐泊蘅擦身而过。
唐泊蘅皱眉看着手里的检查结果,医生建议他再观察一个月,这消息对他来说再糟糕不过。
电梯停在二楼,他去取药的时候经过拐角处的窗户,注意到一个中年男人捂着一个哭闹小男孩的嘴跑过去,停在一棵树后面,鬼鬼祟祟地左右查看。
他眯起眼睛,打开手机搜索警铃,大声放出来。
那名中年男子吓了一跳,扔下小男孩就跑。
他就这样继续放着警铃,慢慢往小男孩靠近。
“不怕了,坏人跑了,哥哥带你回去找妈妈。”他安抚地拍拍小男孩的脑袋,小男孩抽噎着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中年男子去而复返,旁边还多了个矮个子帮手,目光阴沉地看着唐泊蘅。他心里咯噔一声,手伸进口袋,按下手机快拨键然后迅速挂断。
“臭小子,竟然敢耍我!”中年男人大步走上来,给了他一拳。
小男孩惊恐大哭。
“闭嘴!”转身又扇了小男孩一巴掌,把小男孩抓起来。
“这个瘸子怎么办?”
“一起带走!”
楮淑骑摩托车载奚西去买午饭,回来的时候经过医院后面,看见那里停了一辆大货车,车厢被墨绿色的油布包得密不透风,又用绳子紧紧固定住。
“这里不是不让停大车吗?”楮淑嘀咕。
就在这时,两个男人往货车快速跑去,一个抱着孩子,一个肩上扛着个人,孩子和被扛着的人手脚都被绑住,嘴巴也被堵着。
楮淑目瞪口呆,“这是是是……绑架啊!”
奚西觉得被扛着的人身影很熟悉,突然明光一现,“唐泊蘅!”
唐泊蘅和小孩都被塞进后车厢,那两人则跑到前面驾驶室,立刻把货车开走。
奚西急忙催促楮淑,“师姐快,我们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