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笨拙的绷带绑得大了不止一倍,上方的点滴在一片死寂中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黑土随手拔掉吊针,手背上的医用棉上晕开了一片殷红。
这一刻,麻木的大脑才堪堪觉醒,与现实重合。最后的记忆,停留到最后的那一战。
刚一坐起来,便有人推门进来,在目光与她交接的同时,那人低下了头,灿烂的金色发丝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在宽大的衣领处。
黑土下意识又坐了回去,蔚蓝色眼眸斜斜掠过她手背上的血迹,又慢慢收回,黑土注意到他的视线,有些怯怯地把手藏回被窝。
他顺手把病房的门关上,从身后抽出一束鲜嫩的百合花,走过来插在她床前的花瓶上,又皱着眉慢慢挑出枯萎了的花,扔到垃圾篓里。
黑土突然有点伤心,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为何会降到冰点,她抬头,看到迪达拉额头上闪闪发光的护额,在失落了一下后立刻找到了话题。
“迪达拉哥,祝贺你啊,成为了下忍。还有……生日快乐。”
“……”迪达拉又瞥了一眼她没心没肺的模样,突然有点没话说,只能憋出一句“我的生日已经过去三天了。”
三天了啊。
黑土愣了一下,去翻她的忍具袋,凛很贴心地将她的忍具袋放在了床头。她一看,还好,东西还在。
一把精致的苦无赫然呈现在他眼前,迪达拉接过,随手挥了挥,并没有什么不同。
黑土指了指下方,迪达拉翻过来一看,这才发现其中猫腻,苦无下角是一个十字标记,黑土掏出她的苦无,也向他挥了挥,她的苦无下角也有一个十字标记。
两个人标记的下方的空间坐标重合到了一起。
黑土笑“以后你任务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就能过去保护你啦。”
迪达拉冷哼一声,唇角却不自然地上弯了些许弧度,他刻意扭过头不让她看见,等了片刻,却还是从兜里掏出来一只黏土小鸟递给她,在她好奇地拿着不住把玩之时,说了句。
“呐,这是回礼,嗯。”
……
土影大人家的三个熊孩子只剩黑土一个在教室的窗前发呆。
成为下忍的迪达拉直接被调到了赤土的小组里,而他和赤土一样,也越来越忙。
每天晚上他和赤土回家时,都会看到黑土一个人倒在一个人堆的城堡上睡着了,纵使再疲惫不过,心里还是有一点暖意的。
土影因为工作的关系常年不在家,这里只有他们三人彼此紧紧依靠。
岩隐村毕竟不同于木叶这般强盛,所接的任务虽一点也不少,却难度更高,也更累。
这个在风沙中历练的忍村比别的忍村多了一分坚韧。
第二年,黑土以优异的成绩从忍者学院毕业,成为了一名下忍。
那一天,大野木终于想起家,打算庆祝一下黑土成为下忍的事,便提前完成了工作,他推开门。
屋子里清冷一片,失去了所有的温度,黑土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沙堡孤零零地落了灰,这里没有一点人气,原来她早就对这样的玩具不感兴趣了啊,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不知道。
已经习惯了黑土在黑暗的房间里无声的等待和土影理所当然的缺席,所以当迪达拉与赤土推开房门看见大野木在做饭时,才会表现的那样无动于衷。
“嘿,小子们,你们见到你们的妹妹了吗?我们还没有祝贺她荣升下忍呢。你们知道么,今天她的考官一直向我喋喋不休地夸她呢!”
一丝丝未知的敏感情绪爬上心头,迪达拉在原地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他无声地转身回了房间,而赤土站在原地向他们共同的爷爷看去,挡住了玄关打下来的暖洋洋的光线,他忽然感觉一直努力表现的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笑话,于是勉强咧开嘴笑了笑“你属实不必担心我们的妹妹,她比你想象中的更会照顾自己,更何况。”赤土说,“她可是遗传了您溶遁血继的女忍者,不是吗。”
溶遁?
迪达拉回身反锁好门。
血继?
他用力张了张手,难怪黑土会在看到他血继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原来她也拥有着血继限界啊,只不过这个秘密被保存的太好,若不是大野木无意识说出口就连他也不知道。
这么说,那场决斗,是没有发挥到极限吗。
可恶。
……
黑土在新伙伴们一脸震惊和膜拜的表情下喝完最后一杯鸡尾酒,然后在健步转身走向柜台的时候毫无预兆地醉倒。
幸原暗搓搓地戳了戳一旁的俊介,“喂……她方才不是还很强悍的嘛……”
俊田也是一脸的懵逼,“那个……你知道土影大人家在哪里吗……”
两个男生一左一右地搀起黑土,走出饭馆,看着路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坐在酒馆的少年看到了他们,揉了揉眼睛站起来,“不劳你们费心了,”凛说,“我送她回家。”
“你又是什……”幸原刚要皱眉质疑,便被俊介拦下,“这不是那次比试里,后面出来救人的家伙嘛……黑土的话,就麻烦你了,顺便告诉她,不要忘记了明天集合的时间。”
凛点点头,背起黑土,走了两步,想了一下,突然开口“不要被黑土表面上的强悍迷惑了,她其实很需要照顾。”
说着说着,他竟然笑了起来,“极其无法忍受辛辣和苦的东西,会因为一点点芥末哭鼻子,会因为赤土偷喝了一口酒而揍他一下午……”
“总之,以后请你们多多担待了。”
而我,从暴露面容的第一刻起,就注定无法陪伴长久。未来更是充满变数,背叛和忠诚,生离与死别。
黑暗里,握着十字苦无的迪达拉看着这一切停下了不听使唤匆匆赶来的脚步,面无表情,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