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个瞬间,对她们的代理团长阮薇又有了些新的认识与定义,她的外表坚强,很有主意,内心却温柔而坚韧。
她真的很强。
谁不想成为像她这样的女团主力,像她这样值得尊敬的前辈呢。
“对不起……前辈,我……”
“珊妮,曾经有人告诉我,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你的坚韧与拼搏能带给别人怎样的感动,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这种感动。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才有可能看到希望,即使……它再微不足道。”
阮薇在更衣室安抚了黄珊妮好一会儿,这姑娘才醒悟过来。那时候正好是午餐时间,过了这个点反而也不急着去吃饭了。
“你说,如果我想整顿团队中这样的问题,会不会不太好?”
阮薇一谈到工作简直是顾盼神飞。
“每个人的管理模式不同,按照你想做的慢慢来。”
朗赞的话让阮薇暂时安下了心,男人却不太乐意,故意冷着张脸:“你和我用吃饭的时间谈公事,我要补回来,这应该是私人时间。”
“那你想和我怎么补回来,你说呗。”
朗赞正欲开口,阮薇却抢先说到:“那我明晚继续陪你?”
“明晚你本来就该陪我。”
阮薇转念一想,确实没错,简书蔓的话剧《惊春》明天公演,他们之前订好位子要去观赏的。
“是我忘记了,我该罚。”
朗赞看她态度诚恳,倒也不想与她计较这么多了。
“朗赞,《惊春》是我至今付出最多的一部片子,就算因为太投入患上忧郁症,我还是觉得能参与这部戏剧是一种莫大殊荣,我很享受这个过程。”
朗赞曾经不能够理解这种执着,但看她这么努力地拍戏,那忘我专注的整个过程,令他也佩服不已。
“可你这样冷落我,我会后悔把队伍交给你。”
听他竟是说得有些小孩子气,阮薇忍俊不禁:“你真的会后悔?”
男人看着她,一时竟然没说话。
“对不起,是我太专注工作。你说的对,我应该多留些时间给你。”阮薇握着他的手掌,俩人心里都被引得暖洋洋,“不止是你,我也会怕有一天你要离开。”
“你还年轻,这种事只有我这种‘叔叔’才会怕。”
阮薇气得恨不能张嘴咬他。
而事实上朗赞也明白的很,他永远在她心中算不得第一位,何况他要是想家庭与婚姻、孩子,那就更是奢望。
是的,为了与阮薇稳固关系,他甚至连一向最讨厌的孩子都觉得可爱起来。
但她真的愿意接受这些东西来束缚住她的人生和事业吗。
朗赞只能压下这些心事,把注意力暂且集中在眼前,她迷人摇曳的笑靥之中。
那温柔与冷漠都是她才有的魅力,哪怕他再无毒不侵,也早已中了魔,她一再叫人沉沦,铺天盖地,他唯有尽在其中。
***
《惊春》还未完成后期制作,但经由它改编的话剧版,将由今日首轮公开演出。
简书蔓在剧中饰演电影中的女主角“春喜”,受到外界广泛关注。
朗赞与阮薇相约去看她的首轮演出,也算是亲自给她捧场。演出是七点正式开始,他们提早一些,想先去后台与简书蔓见一面。
朗赞因为要停车,加之俩人也得避嫌,就分开一前一后,去化妆间的路上人流穿梭,不料阮薇看见一个男人从简书蔓的房里走出来。
她皱起眉头,顿时愣在原地。
一直等到朗赞过来了,阮薇才不确信地说:“我刚才看见一个人的背影,很像卓伦硕。”
“那也不奇怪。简书蔓曾经是那男人交往最久的女朋友,俩人倒也不是没感情。”
阮薇满脸的呆滞与不可置信:“他俩怎么会是这种关系?!”
“你不觉得,你的眼睛与她有几分相似么?”
她彻底呆住:“你是指,因为简书蔓,他才看上我的?”
“你说反了。”朗赞的眼神停在眼前这小女人的脸上,“他是因为你,才来找简书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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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4
阮薇对于朗赞的这番话什么也不能说,心中却免不了有些芥蒂。
按照这男人的说法,卓伦硕是因为得不到她,才去找简书蔓排遣寂寞的,那么聪敏如她,怎么会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是不了解他的品性吗?
可他俩曾经交往那么久,怎可能不知根知底。
她心思正胡乱游走之际,这边朗赞的敲门声才刚响起,简书蔓就把门开了一半,见是他们来了,笑着欢迎。
化妆间里的梳妆镜擦得干净到吓人,上面贴着演员表和日期表,房里除了有休息用的沙发,还有果盘点心、茶水机,甚至是电视与音响,空出来的地方则摆满影迷寄来的信与贺卡。
简书蔓已经上好了妆,也换上了戏服,神采奕奕地:“朗总亲自来后台探班,真是让我这个做艺人的受宠若惊。还有阮薇你也是,之前特意去看了你的片花,演技突飞猛进,我要是给演砸了,谁都不能放过我啊。”
“我们就是来给你打个气的。”阮薇说的倒全是真心话,“前辈的功力才叫厉害。”
她说话的间隙,视线留意到简书蔓放在桌边的一件淡灰色男式风衣,竟是那人常穿的款,益发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简书蔓是好演员无疑,虽说话剧与电影是两个行当,而她显然在话剧中的造诣要更高出一筹。
《惊春》的剧本本身精湛,就把人的潜力也给挖掘得淋漓尽致,而简书蔓的话剧功底确实了得,阮薇想客观地欣赏与评价前辈的演出,可发现这真的很难。
舞台上的简书蔓,犹是将人物生活的时代与她独有的个性通过自己的姿态尽情流露,就像一朵徐徐绽放的山茶花,眉宇间是生动清甜的气息,控场能力也是一等一的游刃有余。
当剧情发展到最高/潮处,她的表演活起来一样,让人几乎信以为真,以为她真的是“春喜”,是绝望又黑暗腐败的果实,是封建礼教之下的牺牲品。
她的表演从你的指尖舒展,跟随她的情绪波动,从你的手臂直到脊椎,所有毛细孔都像被打开了,连你的大脑与灵魂都在跟着共鸣。
戏散场了,但人依然不肯散去。
观众们用将近十来分钟的掌声,为这场精彩绝伦的戏剧艺术喝彩。
阮薇也在不遗余力地拍着双手,只是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
朗赞看她僵硬着嘴角,也知道这姑娘在想些什么,只不过他的安慰不见得有用,就跟着沉默。
他知道女人容易起嫉妒、艳羡之心,如果能放下心中那个你觉得难以成为的人,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如果跨不过这些负面心理,她永远就是你走向成功的一道屏障。
戏散场之后,简书蔓换上寻常衣服,上了路边一辆捷豹xjl,这辆车偏重运动风的外形,偏偏又是商务型,犀利车灯给人印象深刻,犹如豹子的内敛,奢华低调的简直不像是卓少的新车。
借着路边的灯火,乍看身边男人的神色似乎很宁静,可那眼睛中的色泽,却并非无波无谰。
卓伦硕的目光捕捉到的,正是行步匆匆的阮薇,她与朗赞大概分开行动,所以此时,只是独自一人在等待信号灯的转折。
他慢慢收拢着焦距,那黯淡的眸子里竟还暗含着郑重与委婉,生怕惊了什么易碎的东西,死死抿着唇角。
眼看卓少走神的模样,他们相处三年,她却从未得到过他如此念念不忘的眼神。
简书蔓以为,她有一个瞬间曾抵达他的心底,却原来只是痴心妄想的一个虚构。
“你喜欢……阮薇?”
“与你有什么关系。”
卓伦硕毫不迟疑且一贯冷漠的口吻,让简书蔓的脸色像被淋了一盆冷水般地煞白,她坐在原地,收起惊愕的神色,半晌,终是一言未发。
任由自己从这一块窗户望出去,偶尔有几丝风吹来,吹得她手心冰凉,却吹不去那异常沉闷与剑拔弩张的气氛。
“好了,我一晚上没吃东西,你总得先到酒店给我要个客房服务。”
“现在那家泰式餐厅还没关门,你不是喜欢吃么。”
卓伦硕这么说着才收回视线,发动车子。
简书蔓头也没抬,只是嘴角掀了掀,像是在笑。
即使早知道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也已经过了这么多的时日,她仍然还是忘不了。
***
lay1a36的三场演唱会,其中有一场在南法市附近的x市举行。提及这座城市的万人体育场,它的后台素有“艺人噩梦”之称,特别是团体进行表演的时候,其走道复杂程度堪比迷宫,方向感差一些的女孩儿,保准进去了就找不着北。
朗赞特地在电话里嘱咐阮薇:“这体育馆的舞台很复杂,下台以后换位置不要走错,更不要着急,否则很容易发生危险。”
这男人爱对她唠叨,往常阮薇也是听一些忘一些,结果,这回还真就出事了。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赶着换衣服跑出口,阮薇因为是代理团长,早早地在她要出场的那个楼梯口负责点人次。
结果却看见湛如满头是汗地一路小跑过来,张嘴就说:“seven!有个女孩子被绊倒了!好像受伤了!”
阮薇过去一看,才知道是因为那姑娘跑得太急,被走道上一只大型音响给绊了脚,因此右脚的脚踝韧带现在疼得很。
阮薇发现这摔跤的倒霉孩子又是黄珊妮,她禁不住都想笑:“你怎么样?”
对方吸了一口气才摇头,阮薇却不肯轻易就这么算了,抬头质问身旁的那些人:“这走道本来就窄,况且,这东西怎么会摆在这儿,你们怎么搞的?”
工作人员被这么一句质问搞得面红耳赤,可大家也都理亏,不好多说什么。阮薇虽然平日待人和善,凶起来的时候却冷面冰霜,还真挺能唬住人的。
她安抚着黄珊妮:“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别上场了,队形到时候让她们拉开一些,把你的空缺补上就行。”
黄珊妮却立马摇头:“没事的,就叫人给我喷点冷冻剂什么的,马上就不疼了。”
“你别逞强,万一脚伤恶化,得不偿失。”
“不会的,我自己有分寸,前辈,不是你告诉我的吗?”黄珊妮忍不住地对她笑,“不可以轻易退出,不可以还没有努力过,就觉得做不到。”
“那也不是这样的做法。”
阮薇笑得无奈,她知道黄珊妮在众多新人之中,算是性格内向的女孩子,敏感多疑,面对困难和压力也更容易坚守不住,在她的内心深处,对于被同伴排斥这些事既无力阻拦,也无计可施,她其实有着别人无法体会的惧怕。
可是,黄珊妮只要想到有阮薇这样的前辈在团队,就觉得满是干劲,她也希望成为那样聪慧敏锐、踏实勤奋的人。
而阮薇也对这个飞快成熟起来的小姑娘开始刮目相看了。
只不过,这音响会被摆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似乎不见得是偶然,团队之中或许真的存在她不愿意看到的分裂,也是时候要采取一些手段了。
至于这个女孩子能走多远……阮薇弯着她的那双卧蚕眼想。
她也很想看一看。
哪怕摇摇欲坠、如堕深渊,但因为在梦想的道路上一往无前,所以她们犹如置身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