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有些警觉,仍然点了点头。
“我有个朋友非常欣赏你的才华,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跳槽?”
郭睿从医院出来就给贺佑钦去了个电话,开口就道,“你这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沈烨家里要出事,否则怎么会特意在我出门前给我打电话。”
“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你知道他们住的地方治安不好,你一看就是欢迎来抢劫的样子,我完全是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贺佑钦在电话那头慢条斯理地说着,有条有理有依有据。
“你就骗鬼去吧,谁上你当谁是傻子。”郭睿哼哼两声,“我看那个沈烨五大三粗的,你确定他能干得来你的事情?还有,你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儿把人挖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从前认识这样的人。”
“我不认识,不过我知道。沈烨这个人粗中有细聪明敏锐,而且业务能力一流。”
“所以你就不客气地把人挖出来当助手?”郭睿叹道,“你为了去厉丰准备这么多,这阵仗是不是有点大。”
贺佑钦笑了,“谁说是为了厉丰。”
郭睿嗤了一声,“行了行了,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这事我给你办妥了。我跟沈烨说了之后,他说要考虑,不过咱不是对他有救命之恩吗,而且跟着你混绝对比他现在这待遇好,我给他留了个电话,让他想好了就给你打过来,这事应该八.九不离十,我这也算送佛送到西了。”
“下次请你喝酒。”贺佑钦笑道。
“喝酒就算了,你下次去滑雪的时候记得带上我。”贺佑钦在里斯兰雪山附近有座非常漂亮的小木屋,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他几乎每年都会抽时间去那住一段时间,顺道滑雪。
郭睿对那地方可说是觊觎已久。
“到时候我通知你。”贺佑钦爽快地答应了,“不说了,我快到家了。”
“行,我们到时候再联系。”
贺佑钦刚站到门口,屋子的门就从里面拉开,明明应该做了晚饭就离开的保姆竟然还没走。看到贺佑钦回来她明显松了口气,又有些为难地道,“先生,里面那位先生下午就来了,他一直坐在这里等您,我没办法才让他进来的。”还来不及说对方带了个孩子,贺佑钦就进了屋。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姚真,贺佑钦笑了笑,“姚秘书,私闯民宅?”
“贺先生,我给您留过言也给您打过电话。”
贺佑钦下午开着车出去沿河兜风,压根没带公事用的手机。坐上沙发,保姆立刻给他倒了杯水。
“汪嫂,你先回去吧。”
“好好。”保姆放下水,收拾收拾就下班了。
贺佑钦靠在沙发上,“姚秘书大晚上来是有什么事情?”
“白天厉丰的记者招待会我们已经宣布了您下个月开始在厉丰任职的事情。”
“嗯。我知道。”
“百分之五的股份我会按时转到您的名下。”
“我的律师会跟你联系。”
“还有一件是私事。”
贺佑钦挑眉。
“厉容锐先生的养子厉存焰我想暂时交给您代为照顾。”
贺佑钦笑了起来,仿佛这是个大笑话,“你觉得我会为厉容锐养孩子?”
“这孩子是您和厉容锐先生在婚姻状态时收养的,按说你们两位都是他的监护人,现在厉容锐先生昏迷不醒,这孩子的监护人就只剩您一个。”
记忆中似乎真的有这么一回事,贺佑钦尝试着搜索了一下,两三年前,厉容锐似乎的确找之前的贺佑钦谈过这件事,他也点头答应了收养厉存焰,那个孩子是厉容锐姐姐的儿子,而他姐姐姐夫在几年前因为意外过世了,当时贺佑钦自然不会阻止他收.养孩子,之后却连见都没见过,他忍不住开口道,“那孩子不是被养在成川?”
姚真有些惊讶,贺佑钦居然还记得这个。
“不,他自己跑来了德海。这件事还是您的朋友郭先生通知我的。”
“你是说那个在elegant里碰上的孩子就是厉容锐的养子厉存焰?”
“是的。”
贺佑钦略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厉容锐居然让自己的儿子被虐待成那个样子。”
姚真面无表情,“所以才要请您代为照顾。”
“我说了,我没有帮人养孩子的义务。”贺佑钦从沙发上起身。
“贺先生,孩子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人人都知道厉存焰是您和厉先生的养子,把他放在别的地方不如放在您的身边。”
“你在威胁我?”
“不敢。”
眼前的贺佑钦明明还是之前那副表情,姚真却陡然感觉到压力,似乎这男人真的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人没有招架之力。
许久姚真才缓缓道,“贺先生,您不需要亲自照顾他,那孩子很乖巧,过了这段时间我会把他接回去,这不是威胁而是请求。”
姚真走后,贺佑钦进了浴室,他打开水龙头,让热水淋洒在身上,看到镜子里渐渐模糊的身影,贺佑钦自己也有些费解,他怎么会答应姚真。
也许真的是那个小男孩被推倒在地时似曾相识的眼神?
绝望又不甘,贺佑钦总觉得那样的眼神他曾经见过而且记忆深刻,甚至微微挑动了他的心绪。
他深吸了一口气,关掉水龙头,随意地披了件睡袍,只略微擦了擦头发就进了卧室。
贺佑钦的睡眠质量并不高,卧室的灯始终关着,连窗帘都拉的紧紧的,似乎在这样封闭的环境里他才能安睡。
在黑暗的环境里并不是完全不能看路,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
刚一躺进去就发现了不对,本来应该凉飕飕的被子居然是温热的。
还没等他起身,一个热烘烘的东西就滚进他怀里。
贺佑钦立刻开了床头的灯。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男孩瞬间把头埋进了他怀里。
贺佑钦的眉头顿时皱的死紧。
怎么没人告诉他,他们居然把孩子放进他的卧室。
因为灯光照着,男孩皱了皱细小的眉头,也醒转过来。
他一开始似乎有些怔忪,睁开眼之后迷迷蒙蒙地看着眼前的人,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话,却发不出声,然后猛地清醒,瞬间从床上坐起身跳到一边,睁大眼睛瞪着贺佑钦。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一副被强迫了的姿态。
贺佑钦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想笑,本来冷淡的表情不知不觉带上了些戏谑。
“这似乎是我的床?”
男孩愣了愣,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最后看到床头摆着的手表手机,不知如何形容的表情。
忽然,大大打了个喷嚏。
他捂着额头,身体抖了抖。
初春的天气仍然有些凉,因为睡觉的缘故,男孩之前只穿了件贴身的睡衣,现在正光着脚站在地上。
贺佑钦从上打下打量了他一番,弯着嘴角对着小男孩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房客了,客房在隔壁第二间,你应该能听懂我的话吧。”
那男孩狠狠瞪了他一眼。
虽然现在是很晚了,天气也的确很冷,这男孩脚上甚至没穿鞋。
不过,贺佑钦一点也不习惯和人分享一张床。
他微微笑了笑,拎起男孩的衣服递给他,“需要我帮你开门吗?”
男孩一把扯过他手上的衣服,蹬蹬蹬地跑了出去,‘啪’地一声带上门,直到他离开贺佑钦才重新躺回床上,忽然瞥见床头放着的儿童喝的药剂,他眉间微微一动。
最终还是关上了床头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厉容锐睡到半夜冷得发慌,他拉紧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脚还是冰凉的。
迷迷糊糊地想着怎么就这么冷。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就不只是冷了,还疼。全身上下都疼,他忍不住呻.吟起来。
他知道自己大概又发烧了,之前在医院打了针估计只是消了症状,因为赶着出来连药都是姚真帮他拿的,睡之前也没来得及吃,现在大概是复发了。
要不是之前被贺佑钦从卧室里赶出来,也不用一个人冷冰冰地睡在客房。
厉容锐心里有些埋怨,又有几分委屈,那家伙不是很喜欢他么,居然放他一个人在这里。
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的思维已经朝着病弱的稚龄儿童发展了。
厉容锐把头埋进枕头里,甚至觉得呼吸都有些难受,等到人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地时候才隐约觉得有双手盖在了额头上,冰冰凉的触感非常舒服。
他把脸往那双手上蹭了蹭,又蹭了蹭。
接着就感觉脸皮挤在了一起,明显是有人捏了他的脸,厉容锐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看着面前那个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男人。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什么时候居然会有这种神情了,这是贺佑钦?和他印象中的实在差别太大了,他记忆中的贺佑钦永远笑的很温和,但下一刻你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从背后捅了刀子,眼前这个捏着他脸颊的人根本不像贺佑钦。
思维发散的时候,厉容锐已经被人整个扶起来,贺佑钦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好水的水杯放在他手里,厉容锐脱力有些拿不稳,水杯一滑,顿时洒了半杯在床上。
贺佑钦就把杯子又从他手里拿出来,重新倒了水,把湿掉的被子卷到一边。
他拿起写着很多说明文字的儿童药水,对着灯仔细地看着。
厉容锐记得贺佑钦是戴眼镜的,视力应该不太好,所以他盯着细小的文字时一直是眯着眼睛的,他的脖子微微扬了起来,睡袍的领子也因为这个动作被扯开了一些露出锁骨的部分,整个人在灯光下显得无比柔和。
厉容锐觉得自已一定是烧得太厉害了。
然后散发着甜腻味道的儿童药水就被送到了嘴边。
“别再把水泼到床单上,赶快把药水喝了。”
厉容锐抿了抿嘴唇,心里无可奈何,他竟然沦落到喝儿童退烧药的地步。
在外人看来,小孩对着药水发呆却动也不动的样子明显是不喜欢喝药。
贺佑钦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安抚地拍了拍小男孩的头,随即就被奇妙的触感吸引了,手指流连在他的头发上,又多拍了几下才松开手。
厉容锐被他安抚的动作弄得一僵,就着贺佑钦的手把粉红色的药剂一饮而尽,嘴巴里果然满是甜腻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