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涛点点头,“俺爸教我哩。”
听到季涛的话,耿丽暗自叹气,这要是有个妈,哪用的着他一个小孩子和面啊。
“你是不是不会压啊,等一会儿啊,我把手里的活干完就帮你压。”耿丽边说,边用手转着压面条机上面的手柄,另一只手则扶着面片往压面条机里面塞。
“不用了。”季涛摇头,“我会压,我来主要是俺家哩压面条机坏了。”
“坏了?”耿丽疑惑,“你三老奶家不是也有压面条机吗,离你家又近,你咋不用……”
耿丽说到一半就住了嘴,她刚想起来,这孩子之所以不去怕因为害怕别人说闲话吧。
“啊……那个,恁哥咧。”耿丽略显僵硬的转移话题。
“不知道,去玩了吧。”季涛说着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刚才有个叫赵传的来俺家了,说是让俺爸跟着他出去搞房服咧。”
“他也去问恁爸啦?不过你爸得照顾你和恁哥,没法去吧?”耿丽边说边在心里为季愿可惜,多好的事啊,去两个月能赚二三千呢,诶!
“哦,爸爸估计不去。”看着耿丽压面条的动作,季涛问,“他也来找你啦,你是不是想让俺三叔去了。”
“嗯。”在压面条机前面加了一个切面条的模具,耿丽回道,“一天四十,可比在家卖菜强多了。”
季涛闻言眼神暗了暗:“俺三叔去,把你和俺那两妹搁家放心啊,你现在又怀着孕,恁家院强又没个大门,我觉得吧,还不如在家卖菜呢,虽然挣的没外面多,但胜在照顾你方便啊。”
耿丽闻言笑了;“你这孩子说话还一套一套哩。”
“那三婶你说我说的有理没理,钱什么时候赚都行,重要的是你和肚子里的弟弟不是。”
“你呀就别瞎操心了,现在这情况算啥,当初我和你三叔刚和你爷爷奶奶分锅的时候,这院还没院墙呢,就连窗户就都只有钢筋,连玻璃都没装,那个时候我刚怀雯雯的时候你三叔就出去了,一走就好几个月,等雯雯快生的时候才回来的,那个时候不都过来了吗?”
耿丽说着把压好的面条放到盆里端到一旁,把前面放着切面条的模具取下来,耿丽又端过季涛的面盆开始压。
季涛闻言微微张了张嘴,这件事他从来都没听人说过。
爷爷奶奶一向是不待见三婶的,这他知道,但却没想他们对三婶一家居然会不喜欢到这种程度。
季涛抿了抿嘴,决定以后要对三婶更好。
“咋不吭声了?”看到季涛一直沉默着不说话,耿丽边压面条边扭头看到。
“没事。”季涛闻言连忙回道,接着又问,“俺三叔什么时候走啊。”
“后天吧。”
后天,也就是说只有两天的时间了,要怎么样再能阻止三叔去黑龙江呢?
三婶可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家里向来都是她当家,三叔这个人吧,平时不太会说话,脾气又倔,还动不动就喜欢发脾气,急的时候连三婶的面子都不给,可以说他在村里的人缘全都是三婶在维持的。
这样的人,可不是像他爸那样,能轻易说服的。
再加上自己又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就更加没说服力了。
总不能直接跟三婶说自己是重生的,知道三叔这次去了拿不到钱不说,还在外面受了老大罪吧?
这种事说出来谁会信,而且搞不好三婶还会认为自己因为伤心过度疯了呢。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季涛想,到底有什么办法能让三叔去不成黑龙江呢?
☆、想到办法
等季涛端着压好的面条回到家时发现,他哥已经在家了。
“你去压面条啦?”看着季涛手里端着的面条,季松说道。
看了一眼季松,季涛相当不客气的说道:“要不然咧,等你啊,我跟爸都要饿死了。”
季松闻言不禁有些尴尬:“那个,我忘了我晌午还得做饭了。”
“得了吧你。”把面条放在屋里面的桌子上,季涛开口,“还是我做吧。”
“我做,我来做。”季松闻言赶紧开口,“我昨天不是跟咱爸保证了么,要不然的话他来家又该吵我了。”
季涛听了看他一眼,依在案板傍说道:“你会做啊,捞面条。”
“呃……”季松顿时僵了,他真不会,不过……
“你也不会吧。”挠了挠头,季松说道,“要不我去问问咱三婶,看面条是咋做的。”
“不用了,我会做,至于你……”季涛说着拿出橱柜里的豆角,“把这给择了吧,这总应该会吧。”
“这个会。”季松点头,然后接过季涛手里的豆角。
季涛则是出去揪火,随便把煤炉底下多余的煤碴给掏出来,好让火头快一点起来,然后又把炒锅用清水洗了一下。
等回到屋,看到季松的豆角还没择好,就找了个方凳平放坐下来帮忙。
“对了弟,咱家不也有压面条机么,你为啥还去人家家压啊?”边择豆角,季松边问。
“哦,我不会压,去叫咱三婶帮帮忙。”择着豆角,季涛头也不抬的说道。
豆角择完之后,季涛往盛豆角的盆里舀了些水,洗了洗。
然后把刚刚刷干净的炒锅放到煤炉上,因为提前揪火的原故,这个时候火头已经起来了。
往锅里添少许油,切了些葱花放里面,等油热了、葱花的香味出来以后把洗好的豆角放到锅里。
由于油很少,豆角上面又有水份,所以锅里滋滋的响,炒了几下之后,季涛准备放些盐,却发现盐袋子空了。
“哥,盐没了,你去代销点买一袋盐。”季涛对着屋里的季松喊道。
“没盐了?”听到季涛的话,季松立马就从屋里出来了,“我没钱啊,咋买啊。”
“我枕头底下不是还有一块钱吗,就用那一块去买吧。”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豆角,季涛头也没抬的说道。
“哦。”季松闻言点了点头,去屋里拿钱。
“你快点啊。”
结果季松去了好几分钟都没回来,季涛无法,只能先把火堵上,要不然菜熟了就不好入味了。
又等了差不多一分钟,季松才姗姗来迟。
“不是叫你快点吗。”看着季松,季涛没好气的说道,“你买哩盐呢?”
“小点没人,我到咱三婶家借的。”季松说着递给季涛小半袋的盐。
“小点没人?”接过盐,在菜里放了一些之后,季涛才有些疑惑的问道。
由于他们村小,所以现在村里还只有一家代销点,所以很少会出现没人的情况。
“嗯。”季松点了点头,“村里人说良婶去烧香了,其他的人都去走亲戚了,好像良叔他侄女儿的小孩儿今个儿九咧。”
是去烧香了啊,季涛一怔,原来今天已经六月十五了啊。
他们村大部分的妇女到了初一还有十五这两天都会到张寨的庙里烧香。
至于那个庙里供奉的到底是什么,季涛也不太清楚,好像听他三婶提过几回,说是三个老奶,但是据体指的是哪三个老奶他就不清楚了。
反正是他三婶也是每逢初一、十五都去烧香的一……员。
季涛炒菜的动作一顿:“我好像想到办法了。”
“哥,你刚才说啥。”一旁听到季涛出声,但是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的季松问道。
“没啥。”季涛说着菜已经烧好了,将炒锅端起来,往平时做饭用的平地锅添些水坐到煤炉上,准备等一下煮面条。
等面条快煮熟的时候,季涛又让季松用大一点的盆接满凉水。
夏天,还是吃过了凉水的面条更爽口,而且季涛过了两次凉水,吃到肚子里凉凉的。
等做好吃的时候,季松和季涛每人都吃了一大碗。
“弟,你做哩饭比咱爸做哩还好吃呢。”一抹嘴,季松咧嘴说道。
“好吃吗?”季涛闻言低声呢喃了一句。
他其实以前做饭也就还凑和,大部分还都是在外面吃的,只不过后来有了陈明才特地去学的厨艺。
陈明尤其喜欢吃面条,所以在做面条这一点上他当初可是下了狠功夫。
想到陈明,季涛摸着胸口,这里还是很不舒服。
“弟?”看着自己的弟弟摸着胸口沉默不语的样子,季松开口叫道,总觉得刚才他的表情好……他也形容不太出来,就是觉得他心情似乎突然就不太好的样子。
“饭是我做的,碗你刷吧。”反应过来,季涛说道。
“中。”季松点了点头。
“锅里还有些面条,你盛到碗里吧,放柜里等会儿爸来了让他吃,还有,以后饭都让我来做吧,你刷碗还有扫地。”说完就回床上躺着了。
拿过放在床头的枕头,季涛趴在上面,开始想刚才自己想到的点子到底该怎么实施。
他三婶信老奶,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去烧香,如果哪一次忘了绝对会在家里弄个坛子,买几个水果摆供补上。
每年的张寨庙会绝对会给老奶拉把火鞭,有时候手头宽裕了还会进些香钱。
而季涛就准备从这方面下手,他想的是,自己说的她不听,可是如果是老奶给她的指示呢。
以她对老奶几乎奉若信明的态度,应该会听。
只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好像挺简单,具体实施起来就比较困难了。
首先,要怎么让老奶给她提示呢?
托梦吗?
季涛表示他没那么大的本事,虽然他某些程度上也算是鬼了(死了又重新活过来。),可是他还真不会给人托梦。
但除了这个,要用什么办法让三婶感觉到‘神明的旨意’呢?
想到急处,季涛抱着枕头在床不断的滚来滚去,到底用什么办法才好呢?
好吧,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很幼稚,必竟外表再怎么稚嫩,芯都是三四十的老人了。
可是他是真的有些着急,必竟如果再想不到办法的话,后天三叔就走了,他是怎么也不忍心那个老实忠厚的人到那个地方受罪的。
虽然说上辈子身子没出什么毛病,最多是白掏了几个月的力,可是自己一个死人都能活过来了,谁知道这辈子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万一……李民的遭遇转移到三叔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