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鸣一进来就打开灯,室内登时天光大亮,江晚照在黑暗中太久,一时不适应,好半天才能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正好十一点。
她被顾时鸣牵着坐到沙发上,他的声音清亮,问她:“晚照,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以后不要动不动自己一个人跑开了。”
江晚照摇摇头,原本是不说话的,到底是忍不住,带着哭腔道:“你们又不管我......”
还很快补上一句:“你也不管我的......”
顾时鸣登时只能叹了一口气,他也发现了,大概是因为从小所处的环境敏感,江晚照对外界极为不信任和恐惧,这才导致了她一有事就想着自己先躲起来,当初从江家跑走是这样,前几天跑回d市是这样,眼下还是这样。
但他不能对她说什么重话,只能哄她:“怎么了?跟我说好吗?”
江晚照抬起头,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望着他,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给他们钱是为了赔偿他们的损失?”
顾时鸣不说话了。
谁知江晚照更加气愤,吸了一下同样红红的鼻子:“我没偷东西!”
“你不相信我!”
“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钱!”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
江晚照不给顾时鸣什么说话的机会,语无伦次地倒了一大堆出来。
说完前因后果之后,最后又总结一句;“你竟然相信我会偷东西?”
然后瞪着眼睛看他。
顾时鸣脑子转得快,在她说完之后就差不多捋完一遍了。
他又不由地苦笑,怪不得她怒气冲冲地跑回家里,原来又是他的错。
不过他还是说:“我是出于私心,不想你太难受。”
江晚照又哭起来,他只好默默地等她哭完。
她说:“四年了,原来这四年在你们心里我就是个小偷,顾时鸣,原来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
顾时鸣笑了,伸手揉了揉江晚照哭得乱糟糟的头发,她的头发又黑又亮,即使乱了还是很顺滑,他顺着她的长发下来,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怎么是偷?我以为你是暂时问他们借一点钱,后面我也把你借的钱还清了,如今看来,也只是你没有问他们借钱这一回事。”
“真的是这样吗?”
顾时鸣稍稍收敛神色,说道:“晚照,如果我不相信你,我根本不会替你还这笔钱。在重新见到你之前,我是对你有所误会,但是我们重逢之后,我才明白自己对你的感情,我喜欢你,所以那些一点都不重要,我不会觉得你不堪。”
江晚照听完低头沉默了片刻,才说:“反正我说不过你。”
“曾经我以为,”顾时鸣顿了顿,继续说下去,“我以为是你抛弃了我,所以我有怨怼。那段时间我的母亲去世,她去世之前曾让我娶你。”
听到他提及自己的母亲,江晚照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
“他对妈妈很不好,但是妈妈无法离婚,我从小看在眼里,她的痛苦与挣扎,所以我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再放手。”
“那……那你现在认准了没?”她声音小得像蚊子。
“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我们之间全无保留,直到你愿意和我结婚。”
他说着便轻轻推了江晚照一把,她顺势靠到他肩上。
江晚照本来以为她会与顾时鸣争吵,没想到和风细雨之中化解。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根本不介意,那么她为什么又要抓着不放呢?
她肿着一双眼睛,在他怀里无声地笑了起来,又说:“那你就继续等着吧。”
“好。”
“我这样算不算不劳而获?”
“不算,我的就是你的。”
“你的钱是不是得讨回来?”
“不急。”
“你真有钱……”
……
后来聊着聊着,江晚照就渐渐睡着了。
等再醒来,天已经大亮,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而旁边的顾时鸣正要起床。
她用被子捂住头想继续说,顾时鸣却一边系领带一边说:“待会儿睡饱了就回去,我让司机等你。”
她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正好把这边你和糖糖需要用的东西收拾一下,一会儿佣人也会过来,整理好了一块儿带回去。”
江晚照心道,都是套路。
这样想着,人却在被窝里笑起来。
真奇怪,她昨晚明明是心情很差还哭了许久,却仍旧笑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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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时鸣很快就弄清楚来龙去脉。
他不介意江晚照任何事,不代表他不介意江家处事,更不代表他能容忍江晴陷害江晚照,江家合起伙来一起欺瞒他。
都到了眼下这种程度,江家在得知真相之后,竟然还企图瞒他,让晚照就这么蒙受不白之冤。
不仅仅是他,还有当年知道内情的人,在他们看来,晚照还是那个品行不端的养女。
江晴的事是丁瑞爆出去的,江建柏逼问了江晴前因后果,才知道丁瑞几年来一直暗中为她提供毒品。
之后就是江晴和丁瑞互咬,丁瑞说出江晴当年为了逼走江晚照所做的一系列事情,江晴也不甘示弱,交代了夏静那些珠宝还有现金的去向,最后交由丁瑞处理,丁瑞把东西卖了,所得钱财也作了江晴给他的封口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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