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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钧弘黑着脸打断了曹蔺如的话:“贵府二公子与一位姑娘一道失足落水?那女子是何人?”
    曹蔺如被沈钧弘问的噎了一噎,“实不相瞒,二弟与那名女子早就结识,当然伯爷和沈大人大可放心,二人之间绝无首尾,我们以后也会好好管束他的。”
    沈钧弘脑子再是迟钝,此刻也品出些味道来了。
    沈居阆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冷冷道,“贤侄不用说了,犬子与我们说明此事,我与内子已经商量过了,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
    昨晚沈甄哭哭啼啼的回了府中,他从长子口中得知秋华湖发生的来龙去脉,只觉荒谬无比。
    曹蔺如一愣,看了母亲一眼,果然见她脸色铁青。
    “伯父,您等我把话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退亲。”沈居阆干脆利落道。
    自家女儿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他不退亲还等什么?
    “沈大人可要想清楚了,这退亲一事可不是儿戏。”宁远侯夫人冷冷开口。
    沈家与宁远侯府的婚事本来就是他们高攀,如今居然率先提出退亲?
    “……母亲说的对,两家结亲是结秦晋之好,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说退就退。”曹蔺如看向沈钧弘,“伯爷,您看——”
    沈钧弘沉吟片刻,道:“二弟,你总要听世侄把话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昨儿毓儿已经把事情都和我们说清楚了,我们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庄氏道。
    “这话就稀奇了,我们宁远侯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叫往火坑里推了?那女子与二郎无任何关系,一切都是——”
    “众目睽睽下,曹二公子在花船上与青楼女子拉拉扯扯,你跟我说无任何关系?”庄氏冷冷打断,“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你血口喷人!”宁远侯夫人怒道。
    庄氏早就看宁远侯夫人不顺眼,如今既然铁了心要退婚,说话也无甚顾忌了,“是不是我血口喷人,夫人大可以去问个清楚,秋华湖眼下都传开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全上京城都要知道您儿子的这桩丑事!”
    宁远侯夫人眼前阵阵发黑,指着庄氏的手哆嗦,“你、你——”
    “好了,少说两句。”沈居阆压下心头怒火,对着曹蔺如平静道:“当初应下宁远侯这门婚事,是瞧着曹府家风清正。可如今看来,倒是我看错了眼。”
    庄氏说得对,那混账小子对臻儿没有半分尊重,这种人不是良配!
    沈居阆一番话说得曹蔺如面色发白。
    他知道这件事确实是宁远侯府理亏,原以为赔个不是便能压下此事,可谁知道沈家竟会这样难缠。
    听到这儿,沈钧弘也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沈钧弘对于沈甄这门婚事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毕竟是自己的侄女,也不好过多的发表意见。
    然而,沈钧弘的心中似明镜一般,宁远侯和世子为人正直,可宁远侯夫人林氏却是个不好相与的,沈甄若是嫁过去,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沈钧弘收回思绪,捋了一把长须道,“此事是二弟的家事,无论你们夫妇二人做什么决定,我做大哥的都支持。”
    第55章
    曹蔺如觉得这桩事情恐怕要宁远侯亲自出面了。
    他压下心头憋闷, 对着沈居阆拱手道:“世伯,小侄还是那句话, 这结亲是两家之事, 不能草率,不如您与伯爷先商量一下,此事容后再议。”
    沈居阆不置可否,铁青着一张脸送走了宁远侯夫人与世子。
    “二弟, 这退亲一事, 你可有认真考虑过了?就算是男方的错, 甄姐儿的名誉也难免会受损。”沈钧弘问。
    沈居阆点了点头, “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曹家实在是欺人太甚!哪怕把甄姐儿嫁给一个平头百姓, 也比嫁给一个成亲前还与青楼女子私会的男人强!”
    庄氏的语气更冷:“甄姐儿还没嫁过去,他们就出了这种丑事,嫁过去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况且,宁远侯夫人本来就看不上我家甄姐儿,如此正好如了她的愿。”
    “那你们问过甄姐儿的意思没?”沈钧弘忽然问了一句。
    沈居阆和庄氏神情皆是一滞。
    “你又没问过甄姐儿, 焉知她是否愿意退亲?她与曹二从小一块长大, 情分非比寻常, 你们就不怕拿错了主意, 让甄姐儿怪你们一辈子?”
    沈钧弘一番话说得庄氏面色发白。
    沈居阆不明白,庄氏却最是知晓女儿的心思, 沈甄对曹蔺寒情根深种,这门婚事, 她未必真的想退。
    庄氏咬了咬牙, 正在这时, 一直在耳房未出声的沈甄突然冲了进来。
    如果说在今日以前, 沈甄还对曹蔺寒抱有一丝侥幸,可当沈棠递来的一沓书信跃入眼帘,便彻底将她打入了无边地狱。
    她以为曹蔺寒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种事,却原来那名画舫歌姬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也是他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
    “甄姐儿?”见沈甄白着一张脸站在那儿不出声,庄氏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母亲……”沈甄抬眸,对着庄氏强颜一笑,“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您和父亲的,你们觉得我该继续,那我就认了,若你们认为该退亲,我也不留恋。”
    庄氏心底吃了一惊,仿佛不认识般盯着沈甄直瞧。
    沈甄不是没有过不舍。
    她以为曹蔺寒待她一直冷冷淡淡,是因着知礼守信的性子,却原来那满腔的情谊不是给了她,而是给了旁人。
    一想到曹蔺寒书信中的那些相思之语,沈甄便心如刀割。
    二姐姐说得不错,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嫁过去受钝刀子磨肉的痛苦,不如现在就断了。
    “甄姐儿,你可想好了?”沈居阆紧紧地盯着沈甄问。
    “女儿想好了。”
    “不会后悔?”
    “绝不后悔。”
    沈居阆细细观察女儿,见她虽然面色苍白,却眼神坚定,不由神色微微舒展,“既然甄姐儿这么说,那为父就做主了,退亲!”
    一声“退亲”说得中气十足,倒是令辗转反侧了一夜的沈甄心头攸地一松。
    “还麻烦大哥过几日能陪我走一趟,抬上聘礼去宁远侯府退亲!”沈居阆道。
    沈钧弘回过神来,自是忙不迭答应了这桩事。
    沈棠回扶风苑后,陆续得到了沈甄退婚的进展。
    父亲陪着叔父去宁远侯府退亲,宁远侯自然是不答应,当着叔父的面责骂了曹蔺寒一顿,又好声好气的赔罪致歉。
    宁远侯摆出这样一副低姿态,倒是让沈居阆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正在双方拉锯时,宁远侯府突然被参了一本,原因无他,只因其子曹蔺寒竟然还未成婚就私养外室。
    据说那名外室便是中秋夜游之时,与曹蔺寒一道掉进湖里的莳花苑歌姬!
    本朝律法对官员养外室颇为严苛,曹蔺寒还未成亲便私养外室,圣上知晓此事后震怒,当即宣了宁远侯进宫,斥责他枉为人父,教子无方!
    经此一事,沈家与宁远侯府的婚事彻底告吹,至于曹蔺寒会受到怎样的问责,宁远侯府将来又会如何,沈棠不关心,也没有兴趣知道,她有另一桩烦心事不胜其扰,无暇顾及。
    自秋华湖一别后,宋凝像是阴魂一般缠着她不散,到哪都能见着他。
    就算面对他时,沈棠的心头已经平静无波,然还是不得不承认,太子确实有一身颠倒众人的本事。
    沈棠知晓沈甄能如此容易退亲,全靠宋凝在背后推波助澜,他那句“孤会补偿”真的不是戏言。
    而她也从未见过他为了讨好她,会将姿态放的那么低。
    中秋过后,便是一年一度的重阳节。
    皇宫设了午宴,就在御花苑的御风楼。
    满朝大臣家眷,世家勋贵子弟与贵女都在受邀行列。
    沈棠昨晚就住进了漪澜苑,很早便被绿芜喊起来,她今儿穿一袭碧色云绣丝锦长裙,戴着同色碧玉耳铛,发髻上只简简单单簪了一支金步摇,却仍是掩不住的艳如芙蕖。
    “姑娘,离午宴时间还早,您先吃点重阳糕垫一垫肚子吧。”
    绿芜做的重阳糕用米粉,果料做原料,松软香甜,色泽诱人,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
    沈棠一连吃了好几个才搁下木箸,问道:“我前几日让你打听的事儿可有眉目了?”
    沈家两件大事解决后,沈棠便打算着手锦霜一案,也算还了薛姮赠予她地脉紫芝的恩情。
    绿芜道:“奴婢去旁敲侧击了一些年长的宫女,但她们对当年的事都不是很清楚。”
    这也在意料之中,沈棠对绿芜道:“你去寻一个叫琥珀的人,她当年与锦霜薛姮都是旧识,想必知道一些眉目。”
    绿芜迟疑一下,担忧的道:“姑娘,此事非同小可……咱们贸然去查,不知会皇后娘娘一声,恐怕不妥当。”
    沈棠默然,摩挲着桌上的香囊道:“先去试试,实在不行,我只能请姨母帮忙。”
    绿芜应了声是,踌躇道:“还有一事……”
    见沈棠示意她说下去,绿芜道:“定国公府一案已结,但是奴婢也没问出来,陆公子的境况……”
    沈棠张了张唇,刚要开口,屏风那处突然走进一人。
    绿芜连忙跪下请安。
    沈棠没想到宋凝会过来。
    这段时日,她虽然已经见识过他的无处不在,却没想到他在宫里也这么肆无忌惮。
    她不知道宋凝有没有听到刚刚她和绿芜的谈话,心里有点忐忑。
    前世地脉紫芝是宋凝寻得,锦霜一案也是他平反,沈棠总觉得自己借了他的手,窃了他的机密。
    想到他可能也做过同地脉紫芝有关的梦,沈棠面对他时总是有些心虚。
    宋凝看着沈棠紧张地模样,问道:“怎么了?”
    熟稔的模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很熟。
    这些日子,沈棠冷眼旁观,发现宋凝确实不像是随口戏言,但她一直在逃避去深想。
    她是真的怕前世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也没有勇气再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小天地,迷失自我。
    确切的说,她怎么敢再去喜欢宋
    宋凝没说什么,挥手让绿芜退下。
    屋子里就只剩他和沈棠二人。
    沈棠倒是不怕他做什么,这段时日,他虽然缠着自己,倒是没有过多逾矩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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