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仰脸看着丁梧,伸手摸了一下他的眉毛,又伸手摸了一下,丁梧的眼角含着笑,任凭他摸,摸了一会儿,易宁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捏了一把丁梧的手臂,佯装凶狠道:“你刚才是不是在装睡呢?”
“哎呦哎呦,”丁梧夸张地大叫道,“是你声音太大把我吵醒了,不怪我!”
两人闹着闹着,又抱在了一起,易宁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地说道:“我不禁骗,所以你别骗我。”
抚在易宁背上的手一僵,丁梧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轻声说道:“如果我真的有瞒着你的事情呢?”
“那就现在说出来,”易宁抬头,“如果还有骗我的事情,就现在说出来,若是以后让我发现,我不会原谅你了。”
易宁想起易啸林对他说,是冉以竟告诉他,自己曾经走丢过,所以他才会信任他,易宁不知道冉以竟是从哪里知道的,所以,他期盼冉以竟能自己告诉他答案。
放在自己背上的手突然停住,易宁感受到,拥抱着他的人屏住了呼吸,短暂的停顿后才又重新呼吸。
“易宁,如果我说,我是丁梧,你会信吗?”
丁梧声音干涩,小心翼翼地问道。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而丁梧也不敢低头去看易宁的反应。像是在等待上帝的审判一样,他全身僵硬,前所未有的紧张浪潮似地拍打他的心壁。
易宁.......
“那真的冉以竟呢?”易宁忽然问道。
“他死了,而丁梧的灵魂住进了他的身体里,”丁梧回道,“而我就是丁梧。”
怀里的人顿了一会儿,“所以冉以竟死了,而丁梧活了下来?”
“对。”丁梧点点头。
他没忍住,又追问了一句:“所以,你信我吗?”
“我......”易宁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丁梧,“我信。”
一瞬间,丁梧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重新流动,它们像小溪一样欢快地奔向自己的心脏,丁梧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人的生命力,真的可以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而焕发生机。
“我和冉以竟不熟,对他的印象也只浅浅一点,所以当我开始接触他时,我就觉得,你们很像,现在再回忆,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想必那个时候,你就已经住进他的身体里了吧?”易宁碰了碰丁梧鼻梁上的红痣,轻声问道。
“是的,自从那一次我和他一起跌在楼梯道里,在那之后,我就生活在了冉以竟的身体里。”
“你有告诉过其他人吗?”
丁梧摇头:“没有。”
“那就不要告诉冉以竟的父母,”易宁垂眸,想起涟以看向冉以竟时慈爱的眼神,“让他们以为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吧。”
易宁说完,丁梧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看着易宁,试探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就是忽然间知道我是丁梧,不会觉得别扭吗?”
“奇怪吗?”易宁皱眉,“我没有觉得奇怪。”
“虽然我确实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适应用丁梧和易宁的身份来彼此相处,”易宁笑了一下,“但我觉得,我天生就该喜欢你,哪怕你已经死去,又再次回到我的身边,哪怕这个过程有些崎岖。”
丁梧感觉到自己垂在身侧的右手被人牵住,易宁小心翼翼的把手指塞进丁梧的指缝里,轻轻与他十指相握。
他把脸更深地埋进丁梧的怀里,小声地说道:“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的时间要长好久,知道这件事情,只会让我不好意思,但绝不会感到别扭。”
“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但总会喜欢上同一种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被他所吸引,所以无论是冉以竟还是丁梧,只要灵魂没有变,喜欢的会一直喜欢。”
“哥哥,喜欢的会一直喜欢。”
喜欢的会一直喜欢。
丁梧的心里像是被热水缓慢填满,所有的不安都被易宁用拥抱服帖慰平。
他低头吻了吻易宁的头顶,把怀里的人又抱紧了些。
“我知道了,宝贝。”
丁梧在医院里待了几天,等到拆线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让易宁带他回了家。
小小已经被易宁接了回来,丁梧抱起小狗狠狠地亲了几口,还没来得及放下就马上跑到阳台去看自己的花。
易宁没有乱动他的花,只是偶尔过来浇浇水,所以那些娇贵的花草都平安地过了冬,没有一个死掉。
冉杭这次被他吓得够呛,也没有再来催他去上班,于是丁梧就平白多了几个月的假期,他也乐得自在,成天就在家养花看书,或者是仔细给易宁钻研好吃的东西。
四月,丁梧养的夏洛特夫人有了花苞。
易宁下了班,推开家门时却没有在客厅看见丁梧。
不用喊,肯定在阳台。
易宁拿着手机,一边用手指解开衬衫领口,一边有条理地吩咐着电话对面的人做事,他径直走到阳台,果然看到了丁梧。
听到动静,丁梧收起花铲对来人笑了笑,易宁看了他一眼,把领带一松,顺手搭在阳台的靠椅上,自己也就势坐了下来。
电话还没结束,丁梧收拾好理花的工具,坐在易宁旁边,伸手揉弄着他的后颈。
易宁似乎被揉的很舒服,他眯起眼睛,三下两除二地结束对话,一挂电话,他便抬手朝丁梧讨要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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