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着就好。」蓝安淑面无表情地说。
「你的脚好了吧?还痛吗?」
「嗯,每天都在家休养,新龙哥也寄给我很多药。」她好讨厌这样,明明被关心着,却要装出不悦的样子。
「谢谢你来看我,我很开心,我甚至觉得被打伤真是太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蓝安淑的表情终于透露出一些情绪,气恼的情绪。
「如果不是这样,我本来还以为你要一辈子躲着我。」
「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太忙了。」
「我上次说的话让你困扰了吗?」
「你什么话都没说过。」她一直想当作没听到那句话。
「你现在出现在这里,身上的衣服都被汗弄得透湿,我想,你真的很关心我。你不是讨厌我,而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要躲着我。」
蓝安淑的心被紧紧揪起,刘丰昭说的没错,但她就是无法承认!
「你误会了,我们是朋友,我们之间就是『友爱』,不是其他别的!」
「不过,我对你是爱情的喜欢。」
蓝安淑羞红了脸,用手摀住刘丰昭的嘴,惊慌地看向门口,「你都不怕别人听到吗?」
刘丰昭心中悸动不已。蓝安淑双手摀住她的嘴,就像两人初遇之时,当时令她愤怒,现在却让她莫名快乐。手心软软嫩嫩,和斗鸡般的性格迥然不同,可爱极了。她怜爱地用没包扎的左手握住那双手。
蓝安淑触电似地放开手。
刘丰昭万分遗憾,但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这里又没有别人。」
「那不是重点!」蓝安淑用手摩擦身上的衣服。
刘丰昭继续她的告白:「我听说恋爱都是不自由的,莫名其妙被很多情绪摆布,不由自主,这就是我对你的感觉。你对我是不是也这样?担心得不得了,赶快跑来看我?你对未婚夫有这种感觉吗?」
「闭嘴!你真是够了,不准再说了!」蓝安淑面红耳赤,连珠炮似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喜欢另一个女孩子,这是生病了!精神不正常!你被何秀桃传染了吗?」
这段话,解开了刘丰昭这个月以来的疑惑──原来蓝安淑是这样看待她的情感的。
她生病了,精神不正常。
这的确是社会上对同性恋者的主流看法,连医学界都如此主张。
她为什么不这么想呢?
或许是因为,儘管她不曾对谁有过恋爱的情感,但从小到大,比起男性的脸腰臀,女性的曲线总是更令她惊艳。
而且,认识了喜欢同性的何秀桃之后,她就习惯了有人喜欢同性的事实,彷彿这是天经地义的。
「如果这种情感是病的话……我觉得这是一种没办法医治、也不需要治疗的疾病,只能带着那个病活下去,去追求幸福。与其说是一种病,不如说就是一种性质,就像有人长得矮,有人长得高。」
「有病就要治疗!」
「我看你对你妈妈可不是这种态度。记不记得你说过,你妈妈觉得怎么样好,是她决定的,不是我决定的?同样地,我觉得怎么样好,是我决定的,不是你决定的啊。」
「你!不管你有什么病,我对你就只是友情。」
「唉唷!好痛……」刘丰昭头上伤口一阵刺痛,反射性地想用手抱头,结果连肩膀都痛到不行。
蓝安淑瞬间怒气全消,只馀下担心,「刘丰昭,你有没有怎样?」
「好痛……」其实刘丰昭没这么痛,但看到蓝安淑反应瞬间温柔起来,便把五官全部纠在一起。
阿灶婶走到门口,看到这一幕,「刘產婆!你怎么了?唉唷,我去叫医生来!」
「刘丰昭,撑着点,医生很快就来了。」蓝安淑握住刘丰昭的手。
刘丰昭在心里甜甜地笑着。
医生替刘丰昭做了检查,「看起来是皮肉伤在痛而已,你多休息,让伤口復原。」
「医生啊,刘產婆需要人在这边照顾吗?」阿灶婶问。
「现在看起来是不需要啦,我们会定时来看她,她有不舒服也可以直接拉铃跟我们说。」医生指着病床边一条绳子,上方连着一个大铃噹。
「了解了解。」
医生离去后,阿灶婶难为情地对刘丰昭说:「刘產婆,真不好意思,我们家秋蕉要黄了哩,我得赶快回去跟他们一起採收,不然要没钱养孙子了……」
「好,不用担心我,多谢你们送我过来。」
阿灶婶指着病床旁的桌子,上头有个装满蒸番薯的小竹篮,「那是我们煌仔刚才送来的,给你吃。」
「不好意思,让你们费心了,感谢你们。」
「这样我先走了哩,真的失礼。」
「你慢走。」
蓝安淑看阿灶婶走了,也托起裙襬,「既然如此,我也要回去了。」
「安淑,你留下来嘛!」刘丰昭可怜兮兮地说:「你看我手被包成这样,根本就没办法吃东西,你餵我。」
蓝安淑面露怜悯,取了一颗番薯,瞥见刘丰昭喜孜孜地盯着她,便把番薯用力塞到刘丰昭的左手上,「那你就用左手吃啊!煌仔还特别拿这种单手就能吃的食物来,你别浪费他的美意。」
刘丰昭失望地低头看着番薯。
「你好好养病吧,我要回去上课了。」
见蓝安淑毫不留情地转身,刘丰昭一手拿着番薯,另一手也举不起来,情急之下伸出脚,硬是勾住蓝安淑的裙襬,「等等!你会再来看我吧?」
蓝安淑回头一看,看见刘丰昭彆扭的姿势,无奈地叹了口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