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浮梁皇宫的门大敞着,大雍的将士训练有素地搜寻过沿途,确定没有任何埋伏之后, 占据了所有的制高点, 恭迎秦溯入宫。
秦溯一步一步踏上碧霄宫的大殿, 看见了坐在龙椅上闭着眼的金烈, 金烈的旁边摆着一副金色盔甲, 正是自己那一身。
十二还活着?
压下心中的波动,秦溯对上金烈的视线。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看见对方穿着龙袍的样子, 秦溯身上的是特意定制的裙式, 而金烈身上的还是男子样式的龙袍,头上带着冕旒。
“别来无恙?”
一高一低,一坐一站,秦溯却丝毫不落下风,好似对许久不见的老友一般开口打了声招呼。
金烈这才睁开眼,看向秦溯,视线在秦溯的身上流连许久,“秦溯, 我想过很多种结果, 我想过你会用什么样的办法攻破我的大都, 我觉得我是你的话, 最可能的应该是围城,然后将我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动摇军心, 接着一举破城……”
“你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金烈站起身来, 摘下冕旒,散下长发, 一步步走下高台,站在秦溯对面。
“你的什么身份?”
秦溯看着金烈特意描绘的女子妆容,反问金烈,“你是女儿身这件事?朕亦是女子,朕亦能称帝,朕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你。”
“秦溯!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们都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高了?
当年是你告诉我什么叫兵不厌诈,什么叫为了赢一切都能不择手段,怎么,现在你反而忘记了吗?”
金烈抓着秦溯的领子,眼中猩红,“如果不是为了皇位,你身为女子为什么会娶丞相之女为后?你凭什么冠冕堂皇地跟我说这种话?!”
秦溯面色未改,反而笑起来摇了摇头,“当年我嘴上一时痛快,你倒是记得清楚,你同我比了一辈子,结果到最后你也不知道你输在了哪,我告诉你,你输在了……我是个人,而你不是人。”
“我为什么娶丞相之女,因为那是我此生唯一之所爱,是我始终放在心尖上的心上人,是我心悦之人,当然,你连心都没有,自然也无从理解。”
秦溯似乎是觉得刺激金烈刺激得还不够,笑着继续说道。
金烈对秦溯说的话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秦溯提起沈奕时的神情让她怒从心来,“你说得好听,若是现在我将你那皇后抓来,刀架在她脖子上,你会选择皇位还是她?”
“没有这个可能,”秦溯没有丝毫犹豫,拂开了金烈的手,微仰起头,语气中是与生俱来的傲气,“你想要伤她分毫,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而你,手下败将,没有这个资格!”
“秦溯!”
秦溯的最后一句话成功彻底激怒了金烈,抽出长剑来,就要同秦溯拼个你死我活。
“砰!”
一声巨响之后,殿内重新归于平静。
金烈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再去看秦溯手中那个还在冒着烟的铁家伙,“你……偷袭。”
“别冤枉我啊,是你先动的手,”秦溯吹了一下枪口,看着倒在地上的金烈,“看来这玩意确实好用,有了这,谁还打架啊,你说是不是?”
金烈不甘心地看着秦溯,似乎还想骂她,但是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秦溯站在金烈面前,在金烈警惕的视线中,从自己头上摘下来根金簪,给金烈挽了发。
金烈咽下口中的鲜血,一愣过后,眼睛始终死死盯着秦溯,“为什么?”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看我的眼神中,有多少羡慕,你一边极力掩藏自己的真实身份,一边又病态地期待着一个揭露自己身份的时刻,”秦溯站起身,去将金烈摘下的冕旒拿过来,又在金烈身旁蹲下,“你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还是老老实实藏在龙袍冕旒之下吧。”
金烈强撑着眼皮,眼前的视线却被冕旒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进来一丝光亮……
秦溯给金烈戴上冕旒,合上了眼,站起身来,却轻轻倒吸了口气。
手压在自己的腹部,秦溯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金烈,她之前受的伤其实一直反反复复没好全,这次虞琛等人本是极力阻止她单独见金烈的,但是对于秦溯来说,作为打了两辈子的对手,最后不来见见金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更何况,秦溯也知道,不见到自己,金烈是绝不可能罢休的,因为能让金烈留在大都,引颈受戮的人只有自己。
秦溯走出大殿,看着漫天飘扬的大雪,伸出手去,她想沈奕了。
金烈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她们曾经是一样的人,这次重生,秦溯心中如同明镜一样,如果不是自己再遇见了沈奕,爱上沈奕,那自己定然比金烈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人能压制的暴虐,没有剑鞘的利剑,最后都会演化成一场生灵涂炭的灾难,就如同自己那个梦中一样。
将整个碧霄宫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那些已经给金烈殉葬的死士,只找到了一个人,就是太医院中的落云。
多年后再次相见,秦溯看着这位曾经的落云道长,“金烈殿中的那副盔甲从何而来?穿着盔甲的人呢?”
“是一女子,身受重伤,在草草医治后,被关入郊外的暗牢中,那里关押的都是同大雍有关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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