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对面的张日旋点了点头,也替自己斟满了茶。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毕竟,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你有权利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实。」
吴邪的手指颤抖了起来,他缓缓放下杯子,神情显得有些紧绷,有些空茫。「中了那个......会怎样?」
所以,他的身体,是真的有问题?那他之后会变得怎样?永无止尽地飢渴下去吗?
张日旋摇了摇头。「其实关于这个,我所能查到的资料都很有限。但根据我认识的一名专家所言:这情蛊本身,是会因为宿主感受到的情意而逐渐茁壮,同时也让宿主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也更加......着迷于性爱。」张日旋说起这话题,脸不红气不喘,反倒是吴邪,脸色忽青忽红。
「情意?」吴邪问。「这是什么意思?」
张日旋歪了歪头,道:「据那位专家所说,情蛊似乎是仰赖着你所感受到的,旁人对你的恋慕与好感而繁殖。所以,若是你生出了这样的感受,那么便会变得相当容易......动情。」
他终究是顾忌着吴邪,所以挑了个较为保守的用词。
吴邪撇了撇唇。「义兄想说的是淫荡吧。」他说。嗓音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疲惫与脆弱。
张日旋叹了口气,探手抓住吴邪搁在桌上的冰凉手掌。「少爷,你听我说......你看看我,我体内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蛊虫,失去了牠们,我就没命了......我需要靠与男人交合而活,靠男人的精液来补足元气......这样的我,却还是没有了结自己的生命,你会看不起我吗?」
吴邪瞪大了眼,愣愣地望着张日旋,后者秀雅的脸孔上,有抹淡淡的自嘲和哀伤,但很快地便隐没。
他从不知道......从不知道义兄重生的秘密,原来是这个......义兄在他面前总是这么气定神间,完全想像不到......他背地里竟承受着这些。
张日旋勾起唇角,倾身戳了戳吴邪的额,道:「你别这样看我呀!我并不觉得我自己可怜,也不觉得羞耻。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我重视的人,他能够理解我、包容我,这样我就很满足了。」他脸上的笑意极其美丽,炫目得令吴邪恍神了一下。
「张起灵......」他喃喃道:「张起灵知道吗?」
照这样推断起来,那么张起灵很可能早就......
张日旋点点头,毫不隐瞒。「族长知道。他希望我不要告诉你,但我觉得:其实让你了解,应该会比较好。」
吴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往后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低声道:「义兄啊……蛊虫之于你,是活命之用,可是它之于我呢?我根本不需要它呀!为何要找上我!」
张日旋沉默了会儿,道:「的确你的状况,与我正好相反。我需要蛊虫续命,而你,却是被情蛊选中的人,是千百年来,情蛊唯一愿意寄生的宿主......我了解这对你而言是很无谓且荒谬的牺牲,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而族长,他选择接受,那你呢?少爷?」
接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义兄说起来很简单,听起来很理所当然,可是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啊……!!要他坦然接受,在不同男人身下扭腰呻吟,不断高潮的自己,谈何容易!?
所以张起灵知道了,然后默许这一切,一点芥蒂也没有?一点鄙夷也没有?骗人的吧……也许他只是短暂隐忍着,也许有一天他会终于受不了他的污浊,离他而去……而他,会依旧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在不同男人的胯下游走。
真可怕啊……这种人生……
夜深了,吴邪漫无目的地在张日旋的宅子里晃荡,想着些漫无边际的念头。
张夜舞和张起灵一起去了外地,而他不想回本家面对叔叔们和下人们,索性就在张日旋这儿住下。
他脚步飘忽地走着,忽发现前方不远处,有抹晃动着的身影,偎在门边,不知在做些什么……而那扇门,似乎是张日旋的卧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