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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喊,陈江野的视线又落回他身上。
    男人刚刚被陈江野踹得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这会儿正想从地上爬起来,陈江野遂又补了他一脚,力度不轻。
    男人痛得五官扭曲,嘴上却不落下风:“我操.你妈!“
    只是下一秒他就说不出话了——
    陈江野蹲下来,拳头砸在了他嘴上。
    牙齿是人身上最坚硬的器官,一拳下去,覆在牙齿上的唇肉陷进牙缝里,再一拳,鲜血从齿间迸溅而出。
    血溅到了男人的下巴和侧脸,但陈江野没收手,依旧一拳一拳地砸在同一个地方,直到男人满口鲜血。
    陈江野拳头又快又狠,整个过程也就两三秒。
    这两三秒里没人去拉他,所有人都呆住。
    辛月也是看得都懵了,她不是没见过人打架,但从来没见过谁打架这么狠,近乎是凶残的程度。
    男人被他打得血都灌进了气管里,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声响,等他停手后忙忙翻到一边剧烈咳嗽。
    陈江野则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像看着不值一提的垃圾。
    “带着他滚。”
    他踢了一脚旁边的瘦子,语气是散漫的。
    瘦子刚刚近距离看到了他打人有多残暴,吓得不轻,拉起男人就走,剩下的两个人这时候也赶紧过来帮忙。
    他们是骑摩托来的,只听几阵急促的引擎声,他们很快就跑没了影。
    原地只剩下陈江野和辛月两个人。
    陈江野见那群混混消失后径直转身走向院坝里的水龙头,拧开水龙头就准备冲手。
    辛月从震惊里缓过神来,看到他手背上的一大片血,不知是粘上的还是他自己的。
    “喂!”
    她朝他喊了一声,跑过来。
    离得近了,她看到陈江野关节处确实破了皮。
    “伤口不能碰水的。”她提醒他。
    陈江野手上的伤口面积不算小,直接用生水冲的话很容易感染,尤其这还是夏天。
    “我家有双氧水,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辛月跑了家里,没管他到底接不接受。
    陈江野蹲在原地,微微侧着头,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哗啦的流着,半晌后,他抬手关上,起身坐在了一旁的花坛上,手撑着膝。
    过了几分钟,辛月抱着一瓶刚开封的双氧水和一叠纱布跑出来。这纱布是今年初她爸骑车栽进沟里伤到肩膀时留下的,她一直用干净的塑料袋包着,现在也还是能用,双氧水也是当时留下的。
    辛月跑到陈江野跟前,跟他对视了一眼后坐在他旁边。
    “手抬起来。”
    陈江野瞟她一眼,抬起手。
    他手很好看,手指长而细,骨节却清晰有力,手背上有青筋凸起,像起伏的山脊,现在沾了血还有种难以形容的艺术感。
    “你忍一下。”
    “嗯。”
    陈江野单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
    辛月抬眸看他,见他一点儿也不怕的样子,直接把双氧水泼在了他伤口上方,双氧水顺着倾斜的手背淌下,冲刷掉了不少血迹。
    陈江野一声没吭,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虽然双氧水刺激性不大,但就算是水直接冲伤口也蛮疼的。
    辛月不免好奇:“不疼吗?”
    “这点儿疼算什么?”
    很装逼的一句话,却不是装逼的语气。
    辛月眨了眨眼,没说什么。
    拿出一截纱布蘸了双氧水,辛月准备给他擦干净伤口周围的血。
    为了方便擦拭,很自然地,她握住了他四根手指。
    除了小学时跳操,辛月还从来没牵过男生的手,指尖相触的那瞬间,她感觉似有电流忽的窜起,微微的酥麻。
    她愣了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两个人不熟,但碰都碰着了,她想着陈江野一男的应该不会介意,她也不是那么拧巴的人,干脆一把抓紧,方便擦血。
    辛月的注意力集中在陈江野手背上,所以没有看到他的睫毛颤了一下。
    陈江野的眼阔本就很深,浓密而漆黑的睫毛更是让他的眼睛愈发深邃。
    他眼眸半垂,目光落在辛月身上。
    辛月刚刚回去拿双氧水时,帽子不小心碰掉了,她没捡起来戴上,此时以两人之间的距离,陈江野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细细的小绒毛,却看不到一点毛孔,皮肤光洁得像漂亮的白瓷。
    蒲县的山水很养人,这里的女生皮肤都挺好,但像辛月这样又白又细腻的皮肤还是比较少,她浑身都是雪白的,没有一点瑕疵,只眉间生了一颗小小的痣。
    他们坐着的花坛旁边有棵树,枝叶很密,并未漏下多少光,可恰巧有那么一缕,落在她眉心的那颗痣上。
    陈江野听过这样一句话:
    每一颗痣都在跟你说,吻这里。
    他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半晌,错了开眼。
    辛月很快将陈江野手背上的血迹擦干净了,然后用纱布和胶布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
    “好了。”
    陈江野瞄了眼缠在手上的胶布,把手收回:“谢了。”
    辛月一边拧紧双氧水瓶的盖子,一边说:“该我谢你才对,刚刚……”
    “没帮你。”
    陈江野打断她。
    辛月表情一顿。
    这哥……挺拽。
    她笑了下:“行吧,那不客气。”
    这下轮到陈江野神色愣了那么一秒。
    “拜。”
    辛月没再和他多说,站起来朝回走。
    陈江野抬头看向她的背影,她扎着低马尾,头发遮住后颈,单薄的身影看起来莫名有股韧劲儿。
    很快,他收回目光,表情淡淡的,却在转身的片刻勾了唇。
    *
    清晨,鸟儿跳上枝头扑腾着翅膀,夏日的微风捎过山间的村庄,伴随着几声鸡鸣,家家户户传出了锅碗瓢盆的声音。
    炊烟袅袅升起,云缝里透出的光驱走了天空最后一抹暗色。
    辛月吃完饭出门看了看天,天上云层很厚,看不见太阳,迎来送往的风不算燥热,是个难得的阴天。
    “爸。”
    辛月朝屋里喊了声。
    “干嘛?”
    “昨天天气预报是不是说今天多云啊?”
    辛隆也刚吃完饭,拿着跟牙签挑着牙从屋里走出来:“是多云,你又要去拣落地果?”
    “嗯。”
    落地果就是橙树落在地上的果子,捡来晒干能拿到城里卖钱,一到夏天,蒲县几乎每个村子的果树林里都能看到很多老人小孩儿的身影。
    暑假十来天,辛月已经捡了不少,把家里捡的拿出来在席上晒好后,辛月就戴着帽子,趁这会儿门前没人提着个装肥料的编织袋出去了。
    “中午不用等我。”
    辛月喜欢走远一点,去山上水库后面那片果林拣落地果,那儿清净,不会有娱乐公司和混混找上来,林子也密,辛月在里头一上午就捡了小半个口袋。
    到了中午,辛月把带出来的萨其马吃了又继续拣,天边开始出现晚霞的时候她才开始往回走。
    抗着一大袋落地果,她走得也不慢,她虽然细胳膊瘦腿儿的,力气却比很多男人都大,要是换她爸来抗这袋落地果,怕是没走两步就要歇一步。
    山上风景很好,随处成画。
    辛月喜欢边走边四处看,如果看到哪儿冒出了几株漂亮的野花,她嘴角会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笑意。
    平常她不爱笑,只这山这水才见过她许多笑容。
    路过水库,她余光瞥到对面有抹淡蓝色的身影。
    水库不大,她眯着眼依稀分辨出对面那人好像是陈江野。
    辛月不知道他是不是眼神很好能瞧见她在看他,一颗石子从对面打着水漂飞过来,不偏不倚就在离她只有一米不到的地方才沉了下去。
    辛月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着,只奇怪他怎么会跑这上边儿来。
    反正也看不清他表情,她收回目光,却不经意瞟到了一朵灵芝菌。
    灵芝菌只是长得像灵芝,没灵芝值钱,但用它泡过的酒能治蚊虫叮咬。
    山上的蚊虫毒性大,一咬就是一个大包,有的还会化脓,又痒又痛,市面上卖的药膏压根不管用,甚至绝大多数痒都止不了,但用灵芝菌泡过的酒一抹,几秒钟就能止痒。
    这玩意数量少,不是人人都有那个运气碰到。
    辛月立马小跑过去。
    这朵灵芝菌长在水库边的峭壁上,辛月趴在地上试着够了下,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就能够着,但她不会游泳,不敢把身子探出去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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